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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 送 行 ·习作 (上 中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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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勋章原创先锋奖起早贪黑奖

发表于 2011-4-14 20: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皖东公公 于 2011-4-30 10:44 编辑

                                                                 【原】      送   行   · 习作  (上 中 下)

                                                                              (上)


狭窄、弯曲的乡间柏油路上,长蛇似的车队逶迤连绵,浩浩荡荡,首尾不见。鼓乐、鞭炮声淹没了一切。



车队鞭炮齐鸣,一路高歌,向老校长的居所缓缓前行。



七八条汉子身着袁世凯登基时那般装束,站在僵尸般移动的皮卡车上,姿势各异:一半人双手捧着唢呐、洋号,两腮鼓胀,仰面朝天,便秘似地挣红了脸。迎着太阳的喇叭口,滴答着一串水珠儿,那是吹鼓手嘴里吹出的口水;另一半人操着锣鼓,弹簧似的,头动尾巴摇。



是家主规定的曲目,还是鼓乐队只会吹奏这三首曲,《走西口》、《纤夫的爱》、《在希望的田野上》循环往复,响彻四野。



送行队伍阵势空前,威武壮观,路人驻足,啧啧咋舌,叹为观止。外国元首出访友邻绝无此隆重礼遇。



毋容置疑,四十余年的教学生涯,老校长亲手培养出的学子,小数点后面的尾数也够得上百位数。



我和外地来的几个同学挤在“骚公鸡”带来的“小奔”里。奔驰车我听说过,高速公路上也见过,但没坐过。骚公鸡亲自驾车。他是研究员,在一家研究所工作。夫妻俩都和我们同班,今儿他特意为老校长送行来了。



车里人说今天送行的同学少说有千人,大部分没得到信儿。唯有这个时候,方知桃李芬芳满天下、硕果累累压满枝的真正含义。



我们在校那十二年,小学和中学合在一起,老师就近百人,但校长只有他一个。他不仅领导老师,管理学校,还亲自代课,教语文。从小学四年级起,他就教我们语文,并一直跟班走,直到初中毕业。



路校长上课离不开教鞭。他手中的教鞭比其他老师多了两项功能,不光指黑板,而且替代了惊堂木,不时敲击讲台,提示走神的学生集中精力听课;另一项功能就是体罚那几个笨蛋和厌蛋。当作教鞭的蔑尺经不住折,一蔑尺下去,在笨蛋、厌蛋们那铁硬的脑壳上立刻就折成两截,仅六年级上学期就折断了好几根。还是骚公鸡有心数,从自家门前的柳树上砍下几根柳树条儿送给路校长。路校长拿在手上抖了抖:“嗨嗨,有弹性,顺手,好使。”还称赞吴仁义作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路校长教语文,所以就喜欢语文成绩好的。说小庙里出不了大和尚。数学好顶屁用,能当数学家吗!语文好,能读书看报写家书。骚公鸡数学成绩好,语文不行,被路校长打的最多,贬的也最多。



骚公鸡说,柳树条细长,抽人不疼。不几天,还是他率先尝到了柳条鞭的滋味。终有所悟:“妈妈的,还是蔑尺打人柔和,柳条抽人鞭刑一样疼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路校长“呜”地一鞭子下去,骚公鸡“哎呦”一声,后背立马现出一道血痕,蚯蚓似的。杀鸡给猴看,谁不胆战心惊。自作自受,他活该!后悔,晚啦!谁叫他作茧自缚,可谁又能让校长丢下柳树条,再换上蔑尺呢?


数学成绩好,脑子都他妈的一根筋。骚公鸡饱尝过多次蔑尺,在他头上就折断过好几根。如今他挨鞭刑也就罢了,可其他同学也跟着受苦。所以,挨了柳树条的同学无不憎恨骚公鸡歹毒,缺心眼。



那次骚公鸡在操场上公开睡在黄桂花身上,算他走运。那天不在教室,路校长没带柳条鞭,否则,他一定皮开肉绽,体无完肤。



冬天,课堂里冷得要命,好多同学两脚直跺,上牙打着下牙。路校长号召大家课余时间搞活动。泥土地面的操场,雨天人畜通行,留下一串串形状各异的脚蹄印,那些脚印晴天便成了一个个深浅不等的泥窝儿,篮球蹦到地面,立马弹跳出去。球场上孤零零地矗立着半副篮球架,另一只球架被牛擦痒撞到了。仅存的那只球架弹簧似的,一球砸上去两面直晃悠,女同学走到跟前个个抱头鼠窜,生怕垮塌压着自己。



小学中学都在同一个时间上下课,大几百学生都争抢一个球,会闹出人命的。于是,女孩子踢毽子,跳绳子,男同学就单腿斗膝盖:将一条腿搬到另一条腿上,着地的那条腿弹跳着,两人或几人一起互斗膝盖,有点儿西班牙斗牛的意思。



骚公鸡眼睛不好。我们初一班五六十人就他带眼镜,两只镜片大圈套着小圈,像酱油瓶底罩在眼上。所以,他不敢玩这项危险系数高、难度大的活动。碰掉了眼镜绝对会摔跤。但他有他的玩伴。


黄桂花在地上画了几个大大的方格儿,拉他跳“房子”,这种游戏适合他。两人跳着跳着,黄桂花摔了个面朝天。不知谁的腿勾了谁的腿,吴仁义一个踉跄绊倒在地,不偏不倚趴在黄桂花身上,严丝合缝,脸还合着脸,样子很难看。吴仁义的眼镜也蹦出老远。他眯着眼睛在黄桂花的脸上、身上四下摸,摸得黄桂花哇哇直叫。这场景震惊了整个操场,所有的课间活动嘎然停止,乱哄哄的操场上鸦雀无声,大家都屏住呼吸,歪着脑袋在他俩身子之间细瞅着。好事的大同学竟扯着嗓门嚎叫起来:“哎,哎,吴仁义跟黄桂花干上了嗨!”……



叫声招来了路校长。他也被这惊诧之举惊呆了,男生睡在女生身上,而且还在女人身上乱摸乱捏乱动,跟夫妻俩床上活动一个样。大白天调戏妇女,成何体统!


“吴仁义!你个狗日的,光天化日耍流氓……”路校长运足力气,兜屁股一脚。吴仁义妈妈老娘地嚎叫着,从黄桂花身上翻了一个跟头,“嗖”地纵了出去,老鳖晒蛋一样,四脚朝天。



路校长怒不可遏,眼珠子都崩出了眼眶,上牙咬着下牙咯嘣响,牙缝里又蹦出几个字:“大白天的,老子叫……叫你调戏!”刚踢去的那一脚并未解气,接着又飞出一条腿,要再补上一脚。生死攸关时刻,吴仁义顾不得摸眼镜,连滚带爬,蹿出丈远。路校长伸出去的那条腿没踢着吴仁义,却闪着了腰,右脚上的那只还冒着热气的翻毛皮鞋飞出老远……



黄桂花拾来了那只沉甸甸的毛皮鞋。路校长一边穿鞋,一边问长短,问原因,嘴里仍骂骂咧咧。



事后,大家问吴仁义,趴在黄桂花身上有啥感受。他摘下断了爪的眼镜,哈口热气,撩起衣角,慢吞吞道:“比棕绷床还软和呢!”差点把我们副班长兼团支部文体委员激得跳起来。


自那以后,吴仁义便绰上了“骚公鸡”的雅号。


                                                                              (中)


其实,吴仁义没那么精,更没那么坏。就是有意摔跤,也不会摔的那么准确,分毫不差,这没啥大不了的。可吴仁义却跌错了对象,偏偏跌到了黄桂花身上,而偏偏被校长发现,又偏偏被踢了一脚。这一脚也就踢出了问题,踢的满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大操场上干那事真稀奇。吴家那小子爬上女人身撕都撕不开呢,有吸铁石啊?校长不气急了能狠命一脚么!”



“这叫异性相吸。才多大啊,就吸上了。”



“皇帝丫头13岁出嫁,黄家闺女也有十五六了吧,结婚生子正赶趟呢!”



“你们懂个屁,中学就有男女身体课,专门教那事。无师自通,谁不懂哦!”


……


街头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难听的话好多好多。



路校长的脚简直就是神腿。竟然踢出了一桩桃色事件,踢出了满城风雨,也给吴家也踢出了麻烦。



镇上一传开,临近的黄家坝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黄桂花的二叔是弹花匠,常年在小镇上弹棉花,能不耳闻。



弹棉花的二叔领着一帮亲戚讨伐来了。“吴仁义,你个鳖日的,滚出来!”黄老二握着棉花槌,一手叉腰,凶神恶煞,势不可挡,挺立门前怒吼着。说吴家小杂种搞了他的侄女,黄家无脸见人了,得摆平。



来者绝对不善。黄家坝的村名就是以黄姓命名的,黄家势力可想而知。他吴家在黄家坝单门小姓,哪架得住这阵势。弹花匠李逵般凶相,横睁鼻子竖睁眼,唾沫星子直溅,棉花槌直捣向吴仁义父亲的鼻梁子:“小杂种出来,老子剥你皮!”吴家人一个劲儿笑脸递烟,弓腰陪不是,黄老二哪里听得进,他身后的那帮人也助威呐喊直嚷嚷。



老虎即使不吃人,面相就够人受的。黄老二手里那只磨得雪亮的棉花槌不说,龇牙咧嘴,长着横肉的那张黢黑的屁股脸,足让人胆颤心惊,魂飞魄散。吴仁义吓得小腿肚打颤,犹如闻得了枪声的兔子,拨开后门狼奔豸突,早蹿了出去,将一屁股屎交给父母去洗擦。



“有话好说。”吴父哀求,说寻个解决的法子。黄老二将棉花槌塞进胳肢窝,接过烟卷,黄屁股冲外倒叼着,划拳猜令似地伸出两个指头,在吴父面前晃荡起来:“两个条件给你挑:一赔钱,拿钱消灾天经地义;二订婚,马上就订。姑娘是你吴家人,肉烂在烫锅里,小杂种爱咋地就咋地。”



吴仁义是独苗,家境尚好。儿子连边都没沾上,压根儿就谈不上搞她,不是讹人么!赔钱亏心,订婚倒是上上策。分文不花讨一房儿媳,划算!凭他黄家的势力,以后他吴姓在村里也绝不会吃亏。吴仁义父亲是牛贩子,小九九精得很。儿子若念书不成,子承父业,他贩牛,他抱孙子倒也美满。心里的算盘这般拨着,账越算越划来。吴父眼睛一亮,便爽快答应了这桩亲事。



跳“房子”摔跤,而且是不小心的一跤,简直是天撮合,命安排,这一跤摔的值:不仅攀上了黄氏家族这门亲,还摔来了对象。对黄桂花他并无反感,吴仁义有点亢奋。亲事定下后,两人上学放学如影随形,形影不离。一有空,黄桂花便上门帮吴仁义辅导语文,他帮她指导数学。有时,黄桂花还寻找理由故意呕他,吴仁义大屁不敢放,还一个劲儿跟着她后面硬哄着。一提起她弹棉花的二叔,棉花槌子吃人般的凶样立马显现在眼前,他不由得就小腿肚抽筋,脸变色,心作翻,暗自骂着:“老畜生还不死哩,排队也轮上了,真还他妈祸害千年那!”



尚未开发的镇西边,那片空地一望无际,树木成荫,松柏苍翠。前面的车停下了,鞭炮声、鼓乐声戛然而止,老校长的新居到了。骚公鸡一脚下去,车停了。我们呆在车上听侯安排。



“公鸡啊,二丈人还在么?”我有意挑起话茬儿。



“在哩!他妈的很强劲。”他摘下眼镜,哈口热气,擦拭着镜片:“那次去看我,百十来斤一袋米,胳肢窝一夹比我跑的都快,没见喘气就爬上了五楼。”



“棉花槌不好惹哦,一槌下去可比柳条鞭狠毒哦!”……



骚公鸡咧开嘴,无声地笑着。



黄桂花在研究所附近的超市搞财务。吴仁义说,他娶桂花算占了便宜,两个双胞胎儿子可不是谁想要就能要到的。当年,他得到黄桂花的帮助,语文成绩提高很快,少挨不少柳条鞭。




                                                                                        (下)


老师教哪门课,都希望自己的那门课出成果。学生成绩好就是成果,路校长也不例外。学生语文好,能体现出他的教学水平:有水平的人不仅能当校长,而且还能教好书。教师会或在研讨会上,就能拿自己作例子,让大家心服口服,服他的才能,服他的管理,学着他的套路去教学。因此,路校长对语文成绩好的学生格外看重。他不希望数学或其他辅科成绩挤占了他亲自授教的语文。



语文成绩好能一俊遮百丑。黄桂花语文好,数学不行。课前,路校长经常要来一段开场白,夸她一番。黄桂花每月都要告假几天,说头疼,路校长找到了表扬的理由:“看看人家黄桂花,用功读书都伤着了脑子,你们的脑子怎不疼啊,唵?都他妈的猪脑子!”挨了骂的学生低头不语,有几个女生私语着,说黄桂花经期肚子痛,不是头疼。但黄桂花的身后有校长作支撑,谁敢说三道四,背后下“滥药”!



棍棒之下出孝子,柳条鞭下出勤奋,育人才。



被称作“笨蛋”、“厌蛋”的,即使头青脸肿,回家也不敢吱吱牙缝。大人问起,只能说是摔跤的,要说老师打的,还会遭到家长二次打,在校表现好能挨老师打么?多数家长都支持老师打学生。打的亲骂的爱。老师不打不骂,客客气气当亲戚,孩子就没出路,等于害了下一代。



从小学到初中,我们班有二三十个“笨蛋”、“厌蛋”被校长打怂了,抽怕了,自动退学,过早地投身到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中;唯有我们这帮打不怕的继续留校坚持就读。

挨过打的、没挨打的无不憎恨路校长。于是,“二拃脸”的外号,硬是那帮笨蛋、厌蛋们给绰遍了全校。



路校长相貌很有特点:高挑,单薄,平头,长脸。脑袋圆滚滚的,跟半截木头桩似的,拇指跟食指拃开量,足有两拃长。两只眼睛大的出奇,带着血丝儿的眼泡子凸出在眼眶外,如同不高明的雕刻匠,在木墩上挖了两个大大的,不规则的窟窿,窟窿里放着两只乒乓球。真担心哪天他一不留神,举手抬腿那当儿,乒乓球立马滚落下来,滚到桌肚下被我们脚踩着,就是不告诉他,急的他满地去找眼珠子,让他看不见打人,拿着柳条鞭儿自己往自己身上抽,我们捂着嘴偷着乐……   



校长手中那根柳条教鞭,一直用到我们读完小学,直至跨出初中校门。



不知何时中小学分开。八十年代中期,路校长仍在位,任中学校长,仍然带语文,仍然跟班走。但有了明显进步,他要求学生不能偏食,德智体要全面发展,语数外要齐头并进才有出路。



路校长手中的柳条鞭儿也不知何时换成了不锈钢天线,是从学校收音机上拔下的。



光阴荏苒,如月如梭,转眼我们跨出校门多年。历届学生许多前途光亮,工作理想。学生进步,老师光彩。老校长经常拿他亲手教过的,有出息的学生作例子,激励现在这帮学子。



吴仁义是数学硕士,是全班,也是全校唯一的硕士,是路校长亲手教出的学生。课前课后他都经常提起他。那天一走进教室,他一句话没说,拿起粉笔就“唰唰唰”地板演起来。快速转过身子,拽长那截不锈钢天线,指着黑板上的两行英语字母——


             “Txigonometric sulosions ”


             “L’HOSPital’s rule。”



“这是‘三角代换法’,这是‘洛必达法则’,很深奥,你们不懂,我也不懂。我的学生能熟读英文版流体力学专著,能将F.NATTERER:计算机成像的数学讲的头头是道。总之,社会科学能管理社会,让社会走向文明、进步,自然科学服务社会,让人类富裕,为社会造福,两者都很重要……”手中的天线捣着黑板咚咚响。说着,“啪”地一下,收缩了天线,一拃长的不锈钢杆儿在几个手指尖间,来回不停地颠倒着,耍健身球似的:“你们的大学长,也算得上你们师叔,吴仁义就是研究它的,数学硕士,高尖端啊!人家还有专车,上下班自己开,那车抵得上我们一幢教学楼。”他干咳两声,提高了嗓门:“吴仁义是我的学生,从小学一直带到中学,自小就出类拔萃,各科成绩名列前茅,是我最得意的门生,更是我们学校的光荣……”说到这,他突然噎住了,似乎还想说什么。他的眼圈发红,“乒乓球”在眼眶里忽闪着,像掉下来似的……



镇西头,那片茂密的丛林就是老校长的新居,镇上人死了都安葬在这儿。西边是人的归宿,是永久的居所,难怪埃及的金字塔竖立在尼罗河西岸。



前面车停下了,车上的人陆续下车,涌向老校长的墓地。



鼓乐队偃旗息鼓,闹哄哄的现场死一般寂静。



老校长的长子捧着农村剃头匠拎的剃头包一样的骨灰盒,骨灰盒上覆盖着一块大红丝巾,缓缓进入墓地。



老校长有四个儿子,没有女儿。几个儿子行注目礼似的,神情木讷;儿媳们神情各异,没有悲伤,没有哭声。



一掊掊黄土掩盖了木匣子。



送行仪式开始。《走西口》的乐声又起,鞭炮炸响……



骚公鸡第一个走到幕前,给老校长敬献一只花篮。我和送行的同学排成几路,向老校长的的遗像三鞠躬。



老校长的遗像是当年的工作照,二拃长的脸上,那双大眼正炯炯神地盯着我。遗像下的那只花篮,是柳条做成的。这些柳条鞭够老校长阴间用的了。狗日的骚公鸡也真歹毒,老校长在阴间能不继续用它抽弟子么!我不敢多看,多想,三个躬过后慌忙退去……



在场的同学大都眼圈红润:老校长驾鹤西去,一路走好……





                                                                       作于 20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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