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远方【竦岭关】

半卷书声

上个周末，小姨家建新房，和老父去帮忙。小姨家在高山——大谷运村下辖的东坞头自然村。在温暖地冬日下，晴空万里如练，群山雄壮连绵，松林涛涛，青竹悠悠，问苍茫大地，斩道护苍生！

午饭过后，无所事事，老父邀我去一个竹园看笋情，其实就是通过竹园的现状看有无生冬笋的可能。对于竹林与笋我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怀，或许是因为古有七贤，后有板桥的缘故；又或许是挖笋就是农家娃的一大乐趣之所在。从我七八岁记事开始，就有挖笋的记忆了，开始是挖春笋，后挖黄泥拱，再后来就挖冬笋。手艺和乐趣都随着年龄增长而增长。所以去竹园查看情况，我是极其乐意的。

但是其后，我却被另外的壮观情景给勾引住了心神。

那个竹园在山巅，有极其壮观的风景，可以远眺群山连绵之雄壮。竹林中有一条平缓的山路，一直沿着近山脊线往远处的群山延伸。此山之极尽—竦岭，我村竦坑西北处的一座山峰，山虽不高，却是我村里小河的源流。竦岭有关， 就叫做竦岭关，其东南是歙东竦坑，西北便是绩溪的上庄镇——一代大儒胡适之先生的老家。

我从东坞头的竹林中沿着盘桓的山路漫步而来，一路远眺高山雄壮，万里晴空，湛蓝如洗，白云如絮，更显蓝天立体之美，妖娆多娇。过十里左右，到两处高山的山坳处，便是竦岭关，曾经是旌德、上庄等从此关经过去往徽州府的一条捷径。

竦岭关，竦岭古道上的一处歇息点，曾有凉亭供行人歇息落脚，如今仅有遗址，变成了荒地。遗址旁有几株不知名的古树，无叶无名，古树何其古，有巨大腐烂树桩哀诉无声历史；古树旁边有一处泉眼，或为古时凉亭引水处。古道悠悠，石板铺路，数百年沉浮依旧，不知道从古至今有多少人在这条古道上留下过血泪与汗水，留下过希望与梦。

我对于竦岭关的感情，不仅仅是因为先有竦岭再有竦坑，是竦坑之源；也不仅仅是因为竦岭西北诞生了胡适先生这样的大师；而是因为竦岭曾经流过了老祖宗们的血泪汗水，留下了老祖宗们对于生的渴望和生命的希望。

竦坑地狭人稠，山高路陡，几无水田。曾有无数次老辈说起他们的曾经往事，就是去旌德挑米。去旌德挑米就要翻过竦岭，从上庄而过旌德。期间之悲苦无可想象，但我知道，我的爷爷曾经无数次在这条古道上挥洒着他的汗水，挥洒着他的青春，挥洒着他的责任与担当。从十五六岁的稚嫩肩膀到四五十岁的沉重有力，一把扁担，一根打杵，一双草鞋，丈量了竦岭关的高度，丈量了人生的长度。

这一辈的老人，从山的这边挑出去山货，从山的那边换来了大米，扁担与打杵是他们身上最大的烙印，锻造了那个时代最坚强的脊梁，如同这竦岭古道，虽数百年沧桑风云而依旧，岁月改变了世界的容颜，却没有改变古道上留下的那一抹灿烂的风景，烙印在时空中，岁月里。

苍茫独一人，漫步竦岭古道，念天地之悠悠，思岁月之沧桑。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来竦岭，来竦岭关，走竦岭古道，尽管在我的许多文字中都略有提及竦岭；而上一次走竦岭古道，时值我七岁清明时候，跟随外公到上庄扫墓，如今或早已成为孤坟。那时候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花儿在唱歌鸟儿在笑。

如今，古道依旧，却已萧瑟，静寂无声，时代的发展早已经淹没了岁月的烙印，也淹没了祖先的悲苦辛劳。

是否在我们的时代发展中，我们遗失或忽略了某一种最重要东西？

那天，在原道返回之时，我步履如风，思维陷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如同进入一片混沌，无边无际，无声无息，不可名状。

在返程的路一半的地方，一处竹林背后，有石头堆砌的小亭，我混沌间，抬头望天，蓝天依旧，却突然看到一头苍鹰在山巅盘旋，有一种喜悦溢于言表。

苍鹰雄壮，是大山的图腾，是自由与担当的象征。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苍鹰了，天空中盘旋地老鹰时而展翅飞天，时而直落云霄，时而贴近树梢，无声无息，看鹰击长空，却极具一种速度与力量的美感。
我忽然间， 脑子一片空明，似乎一下子间了悟了。

那是大山里的雄鹰，大山的图腾，它们征服了天空，大山里的自由而又有担当的子民。

他们征服了大山，自由地闯荡， 他们有着对于生的渴望与生命的希望，他们有责任与担当，他们逐梦远方，他们又回归家乡。

他们与天上的雄鹰一样，有梦在远方；
他们与天上的雄鹰一样，筑梦在家乡。

【1月12日夜草就；附有图片在说说里，不过说说只言说，无亲眼揽胜的雄壮豪迈之感。 】

半卷书声

竦岭，位于歙东竦坑村与绩溪上庄镇交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