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村鸥往事

金紫山人 · 发表于 2011-5-9 09:25

王村鸥往事

古之画者有专攻山水的，亦有专攻人物或花鸟的，昔郑板桥专攻兰竹，齐白石以“虾”名世，徐悲鸿以“马”闻名。清末民初，我们徽州也出了一位以画“兰竹”为主的著名画家，他就是王村鸥。

王村鸥，名光隽，字步霞，号了翁、宅五居士、龟山外史，歙南蔡坞人，生于1888年农历三月初七日，卒于1943年。自幼好学，诗、书、画、金石无不钻研，工书法，学何绍基体，其精者不让绍基，绘画以兰、竹、石闻名于时，当与板桥相伯仲，曾在秀水、杭州开设书画店，后回歙县深渡，时深渡乃徽州去江浙之重要码头，商贾云集，笔者曾去村鸥故家走访，知村鸥后夫人居深渡，想村鸥之深渡，亦为时事所迫矣，后因肝疾而卒，著《鸥窗诗剩》诗集。

村欧7岁人书塾读书，八岁从汪郁文学。郁文知其性近于诗，课余之暇即教其读唐诗，学平仄，因家贫，至13岁时，父亲便命其辍学，恩师汪郁文甚为惋惜，此后，王村鸥便在家“一盏清灯，三更雪案，借书夜读，至鸡鸣未眠。”。由于夜深人静，书声惊耳，其父也因年老不成熟睡，常常在梦中惊醒，父亲以为村鸥夜读不睡，明日不能早起干农活，遂大加呵斥。但勤奋好学的王村鸥并未就此而停学，有时和衣而卧，有时目观心咏，至倦方止，如此在家苦读十年，从未间断。由于村鸥年少时体质较弱，父亲见其体不胜农，加之17岁时废除科举，始知仕途无望，既命他罗列蒙童，以教馆为生涯，作自谋衣食之计。宣统元年，曾教馆于歙之佛塘坑，教馆生涯，越三年，至二十岁，初作武林之游，未几而归，始知世事之艰难，于是，村鸥便益加自勉。二十岁，复又开始教馆生涯，是年，宗家小亭先生教其学画，因题画而发奋学诗，如是越两年，辛亥（1911）八月，村鸥欲出游山左，至太仓不果行，复作归计，途至昆山，于旧书肆中，买得颜平原争座位帖而返。抵家后，便奋而学书。由于天资聪颖，很快便名声大振，但却遭人嫉妒，真是与世多争。但村鸥是个性格刚毅、打抱不平的人，又有何人奈何得他。问思庐中的王村鸥，却是吟诗作画，广交书画诗文友。至三十四岁，服阙期满，将家庭各物一以委之舍弟光集，自己便乘舟至泉唐（杭州）粥画。初至泉唐，处境维艰，故园无半亩可耕，客舍无十椽可住，又有千金之债务，且时有人来逼债，所作之诗书又很少有人问津，不得以只好沿街卖画。迫于生计，村鸥在书画上更加求精，大为发奋，重临纂隶，考字学之渊源，研究图书，仿鼎彝而镌刻。时村鸥族兄征明（书画家，收藏家，二十年前，曾见其书画作品多幅，又见其收藏之拓本一箱。）亦在泉唐，勉力村鸥在金石上要下苦功，后村鸥在金石上取得的成就，非征明恐难造此境界也。村鸥在泉唐卖画生涯共计九年。

人各有性，亦各有情。性之所至，情即生之；情之所至，性即随之。村鸥非异人，亦是性情中之人，且更为潇洒出尘。初村鸥为慕苏小小青，卜居泉唐，有时优游于西子湖畔，过孤山于二小墓旁，插一枝花，吟二三韵，波光云影，寄慨幽深；又于姑苏妓馆为名叫小乔的妓女题诗，其一：小乔是否此娇羞，酒渍花痕未可留。不料至今犹未老，卷帘唤我看梳头。其二：几声丝竹几声箫，歌管楼前问小乔。倘使周郎来顾曲，岂非又妒又魂销。名士美人，生有来历，李太白登山携妓，张九龄旗亭贯酒，杜牧之青楼薄幸，白居易红藕妓船，何偿有损于名节耶？盖古人之慕才色也。

附记一：村鸥家有赏雨堂，村鸥曾作即景诗一首（略），又有思问庐，其来历颇趣。村鸥十岁时，曾作五古“读书问楼”一诗：昨夜读唐诗，黄鹤楼打倒。今朝读离？，公输子之巧。当年造此楼，是否即此老。何日到汉阳，看楼好不好。业师汪郁文便说，君子有九思，此子将来却当得一句疑思问矣。后村鸥便额其居为思问庐。

附记二：村鸥流传书画作品很多，尤以黄山炼玉山房主人收藏最富，其白文“了翁”书画印亦藏炼玉山房，而其朱文“王村鸥又字步霞”印藏黄山洪先生处，《鸥窗诗剩》诗集二册四卷，藏黄山紫云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