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严寒,荷尔蒙像结了一层冰,连母鸡都懒得在这鬼季节蹲窝下蛋、孵化。春来,若消融的池水,荷尔蒙迅速波澜着,荡漾着,滚动全身。春,本身就是躁动不安的季节。
今年谭老二家“半鸡半蛋”创历年新高,今早右眼跳动不歇。左眼跳财,右眼跳祸。家衰败出妖怪,祸福有先兆啊,他胆怯起来:半鸡半蛋、右眼跳动能埋藏着什么凶吉?桂花有意外?嗨,四侄儿狼一样看着呢,谅人也不敢动她一个指头;自己的阳寿到了?他扑哧一笑:寿高着呢,说不定桂花还走在他前面。有老人的家庭,大多提前预制一两口棺材备后事。木匠出师这些年,他亲手制作的圆木棺材少说也有百十来口。当地木匠都有“讨寿”的习俗,每制一口棺材,木匠便不声不响地躺进去:四肢并拢,伸着懒腰,长舒一口气,这叫“讨寿”。意味着这口棺材的主人的阳寿已无形地加到了木匠身上。家主不知情,以为木匠睡进棺材量尺寸。他相信自己绝对高寿。眼皮跳可能没睡好觉,昨夜桂花回娘家,他独自儿睡不习惯;禽畜没规律,半鸡半蛋不也进了肚子么,还落个滋阴壮阳呢!祸福凶吉不可硬往自家头上瞎攀扯,没事都能搞出事来。
今天,他要给邻村胡老大家打棺材。胡老大是公社文化站长胡琪宏的亲叔。谭老二打消了刚才的忧虑,挎着工具箱出门去。
韩桂花和谭老四泥猴似的回到家。谭老四面色若土,印堂灰暗,略显倦意;韩桂花精神饱满,面若桃花,像刚被掌声送下舞台那般神采。
桂花要老四回家洗了澡就睡觉,她去宣传队,顺便给他请病假。在宣传队,女人唯有来了“大姨妈”,男人唯有卧床方可请假,这假是“带薪”的,正常的事假要扣工分,这是革委李主任授权给站长的。
老四坐在木盆里,上上下下反复搓洗着。昨晚他首次接触女人,完全称得上“洞房花烛夜”。洞房设在山间,虽然没有闹房的人声喧嚣,没有花烛的融融氛围,没有噼噼啪啪的鞭炮贺喜,但天上雨点滴答,身边松涛轻鸣,刚吐露的嫩绿作床,桂花雨衣作毯……还有那阵阵蛙鸣,配合着她那轻吟,简直就像一台令人神魂颠倒,骨头酥软,美妙之极的音乐盛宴,什么洞房能抵得上如此浪漫的一夜情欢!
一夜鏖战,下体软哒哒的,没精打采,他腌咸菜似的反复搓揉着。昨晚它亢奋到了极致,挖山不止的愚公也不及它那般持久,顽强。桂花情欲焚身,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简直要把将他全身吃掉。干这事,吃亏受累的还是女人。她疯似地在他身上乱抓乱蹬乱啃乱叫,他身体多处不是被挠的印痕,就是一个个嘴唇模样的乌痕印。还忙里偷闲,不停地夸他是没出过劲的“骚牯蛋”(尚未配过种的小牯牛),勇猛强劲,奋不顾身。有婚史的女人就是老道,跟导演似的,不时地指导着,他不断地变换着姿势,任她摆布。这方面的知识他太匮乏,文盲级水准。直到天亮,她才依依不舍地提出免战。桂花欲火强盛,要求强烈,二大那副怂身板根本应付不了她。
自打接触了谭老四,韩桂花身子似乎敏感起来。常常浑身膨胀,敏感部位蠕动加快,内裤总是湿嗒嗒的,好像一定要男人,不,就是他谭老四的器官进入,在她身上不停地摩擦、撞击才能解除饥渴,达到圆满。然而,她矛盾,隔着辈的相爱成么?多次排练,她的敏感部位也曾碰擦过他,侦察他的反应,他似乎有着晚辈的感觉,也不像……晚饭时,她踩他的脚,他没避让,相反有种配合的感觉。那次帮他剪指甲,腿翘她身上,她明显感觉到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眼睛射出饥渴的光芒……那时,她更难受,下面感觉湿乎乎的,屁股下的凳子都湿了。她想让他能立刻抱住她,抱她上床,他没有,她也控制了自己。操之过急会适得其反。她不想跟他保持婚外情,只要他有心,她就嫁他,跟他远走高飞。
酒能壮胆,更刺激性欲。大姨妈前夕,阴部抽动感更强烈,她无法再抑制那种激情,今晚,也就今晚,她要将身子坦露在他面前,让他尽情,尽性……
谭老四的雨伞只能撑开一小半,仅够罩着头部,顾不着身子。走出村口,桂花张开雨衣,让老四钻进来。她很自然地搂着他的腰,谭老四的那只手也自然地搭在她的肩与脸颊处。两人踏着泥泞,深一脚浅一脚,连体人一般,踽踽而行。
眼前的卧龙山墨色,深邃。除了蛙鸣和轻风掠过山林发出呜呜的声响,一片幽静。山腰处是一片密林,繁茂的枝叶挡住了雨点。桂花不愿再翻山去娘家,说累了,便铺开雨衣。
桂花要老四也躺下眯一会。此刻,她反复提醒自己,要放得开,要抛开一切世俗与偏见,抛开羞耻与顾虑,尽情享受眼前的这一刻。那只抖动的手伸向了他下体。桂花慢慢地去抚摸,玩弄……谭老四的心快蹦了出来,亟不可待地顺势压上她身,温暖而绵软的舌头在她的唇边、脸上急猴猴地舔舐着……
跟谭老二好几年,韩桂花没一次快感过。常常趁她熟睡之机,从她背后插入,跟公鸡奸母鸡那样,她骂着,扭动着,还是摆脱不了,他蚂蝗似的死死附着在她身后。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桂花和老四迅速进入佳境, 顿时,她欢愉着、颤抖着,情不自禁地呻吟着。她不时地技巧性地引导着他,他紧紧地搂着她,猛力摩擦着,技巧性地运动着。
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在花草繁茂的翠绿中高潮迭起,经久不息……
卧龙山深处,不时回响着急促、销魂的吟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