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皖东公公 于 2011-6-27 11:32 编辑
【原】 梦……
梅雨季节，雷暴如期而至。
昨夜，电闪雷鸣，天崩地陷。黄豆大雨点疯狂地掼向屋顶，击打着窗户。这天气很容易催人入眠。
眼前，突然现出另一番景象：碎石铺就的曲径伸向幽暗。幽暗无尽头。
曲径两旁荆棘密密匝匝，萤火虫般的绿光猴子眨眼似的忽闪着，能看得清路影子。密匝丛中不时传出低鸣，像人哭，像鬼吟……
啊！我踏入了荒郊坟冢，鬼的世界。
平素胆小的我，不知哪来的斗胆与力量，顺着幽径继续向前趟……
“哟，公公来啦……”一眼看出，向我打招呼的是华夏第一皇帝老秦，史书上称作“秦始皇”。他一手握着大扫把，一手捏着青色毛巾，不住地揩汗。
“皇帝也做如此贱事？”我问他。他说那是阳间，阴间一切都倒过来。
跟这等下人无须搭讪。公务在身，我继续前行。
“看你还听不听话，老子打死你……”耳畔响起不男不女的吼叫，接着便是一通噼噼啪啪的棍棒声和女人嚎叫声。这儿也有不平等啊。只见那男子一手揪住女人头发，一手举棒。夫妻吵架，也不可家暴啊！
“住手！”我大声喝令道。“太太为你生儿养女，操持家务容易么！”那汉子扭过头，啊，面熟。这不是安德海，安公公么？当年跟随老佛爷鞍前马后，温文尔雅，深得宠信，如今一反常态，也斗胆家暴了。小安子嘻嘻一笑，老子打的就这老佛爷，气死我了。
在坟冢集结，所有人都将重新组合。老佛爷不甘寂寞，托媒说情撮合，嫁给了小安子。丈夫糖尿病多年，可慈禧做菜总放糖，不是学坏么。这儿没有议会，法律未授予我任何职权，刑事案件、民事纠纷，我不便履行调解或下判的职能。倘若帮了弱势的老佛爷，安德海会疑心的。
再往前，我乐了，都是老熟人，老同事，老领导。他们中，有的寿终正寝，无怨无悔；有的非正常死亡，带着遗憾；也有的被病魔拉来……
同事老唐一把拽着我，像见着了亲人，寒暄不止。
我问他成家了没有，他说公务繁杂。他妻子上坟烧纸时说，单身生活没规律，劝他在这边讨一个。他没娶。他在世，好像对身边女人，包括无可奈何的女当事人从没兴趣。有无生理上障碍我不知道，但他不贪不占，口碑良好。老唐是被病魔过早拉来的。他说同事、朋友每天都陆续报道，永久入驻，他不寂寞。
官场波诡云谲。不少同事、朋友在这平步青云，眨眼就擢升数级。他是这片坟冢的首席大判官。简直难以置信。临死前，他才混个副科级，撑得一身汗，累出多种病。这儿真的反其道而行之。无需贿赂，更无须笑脸，谄媚，只要阳间有忠厚、善良记录，为官不再是难事。
“去，拎壶水给客人泡茶！”正聊着，大判官厉声惧色差遣身边一位弯背老人。老人“嗨”了一声，一路小跑走了。这么差遣下级，我过意不去。大判官说，他在位你不清楚啊？什么德行……
老汉拎水回来。我瞅瞅他：啊，老领导！多年不见，他苍老了许多，憔悴了许多，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两眼混沌，情表茫然，跟当年完全判若两人。在位时，他神采奕奕，衣冠楚楚，面色光润，大会小会手舞足蹈，大话空话假话潺潺流淌。好事者们常常匿名反应他无利不沾，无巧不倒，吃拿卡要，见女人就搞。可纪检监察部门他有人，扳不倒他。我问他在自由世界成家没有，他摇头叹气不言语。老领导喜欢女人，也离不开女人，无论喝酒，睡觉都要女人作赔。 当然是有求于他的女人。该陪的陪了，该睡的睡了，所求的目的不一定能兑现；领导是人，不是神，陪睡的不可能都得到提拔重用，得到好处的，只是其中一部分。睡了，也许心里就踏实，不提拔，但绝不会蹂躏，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白睡也就白睡了，品尝一下领导的身子也算开了眼界。
阳间的钱若能带进地府，老领导一定有三妻四妾，秘书成群，侍女成堆。是穷困，还是地位低下所致。老伴和子女清明、冬至两节也不上坟烧纸，看看他？他总是摇头不语。大判官朗声插话道：老伴改嫁，孩子疯玩，能顾及到他！风烛残年，生不如死啊。当然，他已经死了。但也得做个风流鬼，倜傥一番啊！按他当年的话叫永葆本色。混到这步田地，真惨不忍睹。
恻隐之心油然而生。我劝同事给他介绍个老太婆，白天陪聊，晚上陪睡、精力不够时，焐焐脚也好啊！大判官又朗声起来：哪个女人瞧得上他，愿跟他？这圈子的人都夸他当年诡计多多，作恶多多，来阴曹就被授予下下等草民，社会福利、慈善救助等公益性外快无一轮上他。我捏捏上下几个口袋，仅两个硬币，是早餐店找零的。杯水车薪，爱莫能助，我解释着。老领导两眼放出绿光，一把夺过我两指间的硬币，落荒而逃……
“站住！”
听得喝令，老领导旋风似地折返，扑通跪地。吓我一跳。
“他妈的，老毛病又犯了，死不悔改了是吧？客人、昔日老部下的礼你也能收！？”大判官扇耳光似的，无情地教训着。
阴风骤起，云烟氤氲。
荆棘丛中的吟泣声嘎然停止，曲径旁的蓝光顿灭。“呜”的一阵旋风，从我身边，从我眼前卷过，四野万籁沉寂，恐怖至极。
我浑身哆嗦，直冒冷汗。这才发现，面前的首席大判官不见了，老领导也消失了……
怎么招呼不打就溜了？哦，也许，公务在身，他们集中公干了；也许，搞教育整顿，去整顿作风，整顿纪律了……
看来，阳间、阴间都得清廉为官，正派做人，正派作鬼……
电闪雷鸣惊。我惊醒。要不，我还在荒野坟冢板等这位首席大判官，商讨下一步我的职务安排呢！
作于 2011·6·25· 刚脱稿 待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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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25 13: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