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歙县书画收藏一瞥
黄茨孙《草心楼读画集》云:“余生也晚,里中耆宿多不及见。犹及见王杏帆、汪
艺梅、曹芙裳诸先生,皆风雅,好奖进后学,兼工赏鉴。而是时,休、歙名族如程氏铜
鼓斋、鲍氏安素轩、汪氏涵星研斋、程氏寻乐草堂,皆百年巨室,多蓄宋、元书籍法贴、
名墨佳砚、奇香珍药,与夫尊彝、圭璧、盆盎之属。每出一物,皆历来赏鉴家所津津称
道者,而卷册之藏尤为极盛。诸先生往来其间。每至,则主人为设寒具,已而列长案,
命童子取卷册进。金题玉躞,锦贉绣褫,一触手,古香经日不断。相与展玩叹赏,或更
相辨论,龂断不休。某以髫龄随侍长老坐隅,盖往往见之。恨尔时都无所知,百不能一
二记忆也。”
又云:“程氏古画以李成《五老峰图》为第一,书迹以大令《保姆贴》为第一。余
时方稚齿,来往程氏斋中,未知请观,然耳熟久矣。乱后,云松先生孙少帆避居祁门,
书画数十箧寄于山农家,忽为太平贾人赚去。汪授芝闻之惊叹,约余与雁卿、芥湄十数
人会于堨田,议相与赎之,不可,则讼之。贾人惧,乃以卷轴数者,介乡人献于曾文正
公以求庇,而尽挈其笥箧以赴武昌。厉伯苻方伯、吴芷生大令得之颇多。李画及大令帖
未知归于文正,抑归于厉、吴,然皆可谓得所矣。”
又云:“嘉靖初,吴匏庵成进士,石田写‘杏花一枝’贺之。墨笔挥洒,而神韵欲
绝。卷长丈许,文衡山跋其后。余于鲍雁卿表兄家中见之。当吾州乱时,故族避兵,携
孥远走,他物皆不复顾。法书名画,半被焚毁,其存者,居人取以易饼饵,犹鲜有酬者。
独雁卿居灵金山,稍僻远,时以余钱收之。盖所费数十百金,而名墨盈箧。犹记一日诣其家,雁卿以所得《颍上兰亭》见示。盖米老所叹为绝无仅有者,宋、元以来,名人题
跋殆遍,雁卿以米一升得于村妇。他所收多类此。然不二年,终被兵并室庐烬焉。雁卿
书来,言‘每一忆及,辄痛哭欲绝也’。”
按:清朝咸丰、同治以前,歙县收藏极富,此特举其一隅耳。程云松,名绍寯,牌
边人。鲍雁卿,名忠济,棠樾人。吴芥湄,名效英,堨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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