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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官做贼与宝珠还塔
一日,岩寺塔守塔的老和尚发现塔顶定风珠被盗,慌忙向县官报案。县官名叫张清正,因嘴巴歪,人们都称他张歪嘴。张歪嘴是个贪官,见老和尚是清水佛门里人,本不想理睬,但因是公案,只得装装门面,反把那个守塔的老和尚抓了起来,吊打成招,关入监牢。
宝歌(又称烂肚宝)得知宝珠被盗的消息以后,十分吃惊,他觉得这是镇塔之宝,非得追回不可。因此,他白天出没于达官显贵之家,夜里活动于三教九流之中,终于查清了定风珠的下落。原来岩寺有个金员外,他在徽州可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富户。这金员外请了个姓丁的武师在家,平时教自己孩子学武,外出时给自己当保镖。谁知贫贱知恩义,富贵淫欲生。金员外的小老婆每日好酒好肉,无所事事,便和丁武师勾搭成奸了。此事只瞒着金员外,他人因一个财势大,一个武艺高,谁也不想自讨没趣。可这金家小老婆不久又觉腻了,欲寻新欢,而丁武师又缠住不放。一天夜里,她望见岩寺塔顶宝珠放光,便对丁武师说:“你如能将岩寺塔顶宝珠盗来送我,以后还可照常来往;否由,我们的事到此为止。”丁武师无奈,只得耽着性命危险,攀上岩寺塔顶,将宝珠盗来赠她。
宝哥获知宝珠被盗的详情以后,便苦苦思索起追回的办法来。正在毫无头绪,打算出门逛逛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戴马猴帽的人穿街而过。虽然帽子遮住了脸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宝哥却认得出是县官张歪嘴。他心里想,这熊包县官一丝儿正经本事没有,把个守塔老和尚当作盗宝人抓起来,投入监牢,真是岂有此理!这狗官只知道贪钱,如今又乔装打扮了下来要做什么?我得整一整他。顿时,他便有了夺回宝珠、巧整贪官的计策了。只见宝哥赶了上去,装着十分热情的样子,把张歪嘴拉进“望月楼”酒馆。宝哥坐下后,回首一喊,名酒好菜便源源不断地送来。张歪嘴边吃边想,这烂肚宝笃定是发了洋财了,便想在宝哥身上榨点油水。他十分神秘地对宝哥说:“我这次是下来私访!”接着又话外有话地说:“咳,什么父母官,两袖清风,当得真清苦。不怕你说笑话,我连给内人添寒衣的银子都吃紧哟!”宝哥一听,正中下怀,便靠在张歪嘴耳边,说了好一阵子。张歪嘴听了乐不可支,连称“妙哉”!
就在那天夜里,宝哥带着张歪嘴进了金家后院,钻入厨房。宝哥乘黑从碗厨下摸出一双雨天挑水穿的桐油钉鞋,要张歪嘴穿上。又摸来担钩、水桶,叫张歪嘴挑着。还摸来碗筷铜瓢之类装入水桶之中,并说:“老爷,这点金器、银器算不了什么,你就先收下吧!”接着又说:“你站着千万别动,我到上房去一趟,等我来了一块走。”说罢,便悄悄出了厨房。
宝哥刚刚出厨房,便点着了几大串鞭炮往厨房里一丢,顿时鞭炮“劈哩啪啦”响个不停,像火烧房子一般。金家大小刚刚睡下,一听鞭炮乱响,便都慌忙爬起,齐往厨房跑,丁武师更是一马当先。张歪嘴见人来了,吓得担着水桶,咔达咔达地踩着钉鞋,没头苍蝇似的团团乱转。“抓贼!”“抓贼!”大家一见有人,便都乱喊起来。丁武师上前飞起一脚,将张歪嘴踢翻在地。一对水桶摔出去丈把远,“通通”两声碰在墙上,裂成数块。桶里的碗筷、铜瓢抛了一地。丁武师一脚踏住张歪嘴,扒掉他的裤子,拿起皮鞭就打。可怜张歪嘴自出娘胎都未吃过这种苦,只得像杀猪般地嚎叫起来。金员外细细看了一遍,见“贼”偷的都是些碗、桶之类不值钱的东西,便叫丁武师别打了,要他将张歪嘴装入麻袋,吊在梁上,等天明送给县官处理。
却说宝歌乘混乱之机,进了金家小老婆房里。那婆娘最懒,此时还躺在床上伸懒腰哩。宝哥一块抹布塞了她的嘴巴,又将她反绑起来,然后问她定风珠的下落。那女人一听定风珠三字,眼睛便不自觉地往梳妆盒上瞧,宝哥看在眼里,立即在梳妆盒里一找,果然找到了。宝哥得到定风珠以后,又到马厩里放火。这一回可真怕人,风助火势,烈焰腾腾,毕毕剥剥直响,半个天都红了。金家有个用麻袋吊人的习惯,他们刚刚将张歪嘴吊好,又听马厩起火,便都一起赶去救火。宝哥瞅空又来到厨房,放下张歪嘴,将金家小老婆装进麻袋,仍旧吊在梁上。
再说金员外救火回来,天已快亮,他怒气冲天,无名烈火一齐倒向吊在梁上的“贼”。他亲自拿来竹杠,放下“贼”狠狠打了起来。金家小老婆手被反绑着,嘴被抹布塞着,动弹不得,只得任他打去。金员外以为“贼”装死,心里更火,那竹杠下得更重。待到丁武师叫他住手,打开来一看,却是自家小老婆,已经奄奄一息了,把个金员外和丁武师吓得魂飞魄散……
张歪嘴虽然歪财未捞着,又挨了一顿打,但宝哥对他说:“你别怨我,没有你这一顿打,哪能追回宝珠?”况且,自己夜里做贼的事怎么能张口说呢?只得自认倒霉,暂时作罢。
次日夜里,岩寺塔顶又闪闪发起光来。岩寺的男女老少个个欢呼跳跃,守塔的老和尚也被放了出来。他适人便说,是女魔王把宝珠盗走了,天上的神仙把女魔王收掉,又把宝珠给送回来了。后来,有人还寄了一首诗给张歪嘴,诗道:“歪嘴贪歪财。水桶担金来;一阵鞭炮响,打得皮肉开。”气得张歪嘴的嘴更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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