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观众教育 于 2014-5-14 08:12 编辑
华源河、上岭碓、油榨坊、水电站 在我的家乡石潭村,一条不宽不窄的华源河从徽杭公路沿线的苏村河政、霞坑霞井向我村蜿蜒流淌,发出哗哗的响声,泛着银白色的泡沫,日夜不息。 在它即将进入村庄200余米拐弯处,被一道人工河坝拦截,一部分水流离开了原来的河床,进入一道深槽,深糙下行几米处便是我们村的水碓加工房。溜水在房中形成一条条高高垂直落下的“瀑布”,冲击着巨大的圆形木轮。“吱---嘎,吱--嘎”,木轮沉缓而艰难地转动,带动着一支木轴,轴上齿轮又带动杠杆,使得水碓房中央那个圆形石碾作360度旋转运动,这样每当夏天,一批批已晒干了的黄豆被碾成豆粉,送进了旁边的油榨的火工房。接着,蒸豆粉、踏豆枯、装饼入榨,。。。。。一系列前期工序完毕之后,那紧张热烈、原始古拙却震撼人心的榨油工作开始了------五六个男子汉精赤上身、下身只着短裤,抓头、抱腰、压尾,顺序依次排好,领头的大喊一声-----“嗨!”众人一起用力,推动撞杆向油榨里的木槭撞去。“哐!”一声巨响,在受到强力挤压后,豆粉饼里的油汁便汩汩而出,浓郁的芳香很快弥散开来,油榨坊四周都能闻到馥郁的香气。。。。。。 我那时10岁出头,经常跟随大人光顾村口的油榨坊凑热闹,一半是玩耍一半是为了蹭油面蜾和豆油饭吃。那次,我与本队队长的儿子带领一班小伙伴在油榨坊附近的路磅上捉迷藏。不知听了谁的提议,我和队长儿子同时攀爬上了停靠在路边的一个打稻木桶上,舞枪弄棒,吆喝指挥。。。。。哪知重心一偏,两人连带打稻木桶一起滚下了6米高的石磅。我被甩在河沿边浅水处,小手掌都是血,门牙磕掉两个,右眼下方也被石头刺破;而队长儿子头部受伤严重。幸亏油榨坊内大人及时发现,我俩被送到医院。这不,我右眼硷下的这道尚未褪净的伤痕就是从小好吃油猓油饭而落下的“印记”。 我们那年代实行的是推荐上高中(1976年),而高中毕业就要回乡务农。所以平日里母亲总叫我好好念书,指望将来当个生产队记工员或会计之类的,免得细胳膊细腿活遭罪。霞坑中学高一那年(1977年)暑假,很少干农活的我开始觉得应为家庭着想:奶奶去世了,姐姐出嫁了,母亲身体孱弱多病,家中缺乏劳力欠帐又多,因此我也要挣工分!队长了解了我的心思,派工叫我参与这一年的榨油活计。十分凑巧,我又与队长儿子搭档。队长帮我们在大撞杆中部系上两只大 麻袋,让我们一人一边,算是榨油工种半个劳力,记上半个工。我认真听着指挥,跟随着大人们的吆喝节奏,如同挥斧砍树的样子“嘿”、“哈”地榨了起来。我只感到地皮在震颤,房子在摇晃。虽然汗流浃背,胸口咚咚直跳,但那种劳动给了我极大的快感和愉悦!晚上收工后统一会餐。参与者每人领取4个黄灿灿的油面猓,还有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的豆油绿豆粥。我累得全身如同散了架,没力气说话,但望着眼前如此奢侈的油粥,不禁心花怒放,狼吞虎咽起来。 。。。。。。 时过境迁,后来我读书去了外地,跳出了农门。而故乡的上岭碓、油榨坊也早就被拆除,成了村民的私家桑树地了。但是,那水坝、那水碓、那油榨坊遗址总令我时常追忆起那大集体时物质匮乏、生活艰难的岁月,以及由此生发的种种喜怒哀乐。。。。。 如今,当地政府(霞坑镇)大力招商引资,终于引来了浙江丽水地区的几位山区水电工程老板。他们投资2400万元在上岭碓遗址挖山架桥,拦水打桩,开始兴建一座较大规模的山区水电站!建成以后将并入华东电网输送电力。现在,每天挖掘机、畚土机、起吊机等现代化机械轰隆作响,场面热火朝天。古老而寂静的石潭华源河畔又喧闹起来了!(吴秋虎创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