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年轻过
开学后某天,翻看新一届学生的入学登记表,学生的年龄大多是1997年、1998年出生的,当时我也没觉得什么。后来端起茶杯时,突然发现茶杯上的字“教师节纪念 歙县二中工会赠 98年教师节”,心情很快就黯淡下来。
我忝列高中教师的时间,正是眼前这群学生出生的年月。他们的年龄,是我的高中教龄。在时光的流转中,我在高中的黑板前已经站了15年。依稀记得当年的青葱,忐忑的站在讲台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学生,却没料到眨眼成了老教师。
刚到城郊的新洲校园里,是五六十年代盖的房子,早已破败不堪。简单的水泥路,灰色的低矮教室,雨天的泥泞,简简单单的生活。对未来的生活期待,看着前辈评职称带班主任,言笑晏晏的,我却是懵懂着瞧着时代的校园旧迹。
住在校园后面的低矮平房里,是个小小的套间,横开的门,斜着破墙而出的窗户,白天也少人去,夜晚更加的寂寞。除了放学上学隔壁学生匆忙的脚步,在窗外嘈杂而繁乱响着。年轻而无畏,单纯而自信。不挂窗帘的房间,随意路人张望。
在工作两个月之后,才攒钱买了不锈钢的煤气灶。家里带来的放煤气灶的组合柜子不够大,却油漆地光彩照人。每次烧菜都小心翼翼的,怕锅铲使劲,连煤气灶都滑下地去。前后到二中的同事,男女8个都是单身,轮流着烧饭请客,偶尔还有几声麻将。我只是个过客,掂量着自己的能力,轮到我时烧好饭菜就心无旁骛地喝啤酒。偶尔的几次年轻人之间的传闻后,终究没有对上眼的,在几年后各自成了家庭。
身为人师的激动,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学生,第一届的学生总是很真诚。师生之间,是性格使然,是年龄相近,总觉得没有太大的距离,也就有着几分的情谊。常有学生在没课的中午和晚上,在我房间里小坐,交流着各自的情怀。以我也没很好研究的事情,问询着他们的未来。直到2013年正月,一别十三年后的聚会,看着多年未见牵挂他们,挈妇将雏的来到校园,他们一如当年的年轻,我却是两鬓白发生!
似乎是幼稚年代的梦想,也或许是父母在耳边的叮嘱:长大后到城里去上班。初中毕业八年后,我在城郊的校园里找到安身立命的所在。校园连接小城的是一条破烂不堪的柏油路,坑坑洼洼,高低起伏。同龄的小伙伴买了摩托车,说是方便谈恋爱带女朋友兜风,颠簸间有想法。我却揣了四十元,在小北街口的吕姓老板那里,买了一辆二手的轻便自行车,相依为命了好几年。上街闲逛、郊游恋爱,都骑着。清楚记得,结婚那天下午,骑着它冲上万年桥,去岳母家吃晚饭。
那年月,渴望着高三,带着学生冲刺高考的滋味,是满怀憧憬和期待的,觉得是一种无尚的荣光。造化弄人,人在江湖。却被安排去了歙南一个偏远的中学支教。建国50周年,看当地学校的热闹,山村的偏远,独宿校园后山的土楼。人在绝境里,窗外的风景变化,山村的季节更替,虽然楼板坎坷桌子不稳,却有着一份冷清的坚守,一年里发表的文字,是前几年的总和,算是慰藉自我,也找到至今依旧喜欢的爱好。
日子在貌似缓慢中,却很快地溜走。时间在键盘上流逝,青春在指尖消失,头发在粉笔灰中变白,谁知道那期待的渴望的职称,顺应自然的发展,水到渠成的拥有。属于自己的,在焦虑中在岁月里,都已经成为一张薄薄的纸片。回头看着那些年轻的教师,找不到我们那些年月的身影。他们在网络和网购间生活,在小车和音乐中奔走,在个性和随性里张扬。
一日难再晨,盛年不重来。我却依然是当年的那一个,牵挂着学生成长与成才,担忧着他们的学习和生活;我也不再的当年的那一个,惦记着女儿的学业和兴趣,忧虑着家人的健康和幸福;我更是曾经的我,喜欢独处与坚守,在仄仄的小书房里,看着远方的狭窄天空和一点远山,守望着属于自己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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