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支退役的铅笔,一支在过去的岁月里为我服役,而如今却释然退役的铅笔。我用它刻画过一个又一个鲜活的角色,也用它把结局简单话,把过程复杂化。但是,它并没有过多的怨言,只是不停地褪色,不停地脱抛着自己的黑色外衣。 仍记得小时候常听到“赤兔马”这个专有名词,当时的天真隐没了对这个词的看法。我总认为那是一只全身布满红色毛毛的,和小兔一样大小的小马驹。 那匹小马驹也在我的流年里像流水滑离我指尖一样穿过我的岁月辙痕。 如今,我站在另一个校园里,我才知道我是如此地珍惜你,我的,退役的铅笔。时间就像一位摘棉花的工人一样不停地采摘着我那乳白色的年华。那位胡须花白花白的工人也会不停地采摘铅笔颓去的败叶。我想如果我停止写作的话,它是否会好过一点,以至于它不再为赤裸而感到孤凉。于是我将写作搁浅。那段日子像停泊在岁月港口的孤帆,无依无靠。可是,我那只铅笔,却毫不领情地继续大片大片的脱抛着他的枯叶,叶落后归根,阒寂无声。 最后,我驻足下来静静思考,不停地思索…… —也许,也许那个叶落归安的结局就是它最终的宿命,就像我们在年少时开始思考大量问题。这个“问题”就是英文词典中所谓的不可数名词,一个永远也数不完的名词,可到了生命的断崖边我们仍旧需要续写自己的岁月。那个断崖只是我们的结果。不论结果,我们只需要过程,就像我手中紧握的铅笔,它一直没有停止脱抛自己的岁月,而它却无能为力。 再见了,我的朋友,我的赤兔。 如今的这支铅笔也离开了我生茧的右手。也许它会记起几年前我曾在书店里挑选它的那一幕,就像十几年前的我们睁开眼看这个世界,如此安静。这支铅笔在几年后也是如此地,安静。而我也只有静静地将它埋葬,埋藏在它觉得最温暖的角落。 某年某月某日,我重新走入那个书店,再次买下它。两支铅笔叮叮地在我的口袋里碰撞,像如酒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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