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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皖东公公 于 2011-12-4 10:07 编辑
鸡毛帚·大锹把
我爱养狗。那是好多年前的事。
狗靠训导。我训导狗“恩威并重”。尽管土狗子,听话、温顺着呢!
农村人都爱给畜生起别号,如同上下级间相互叫职务,朋友间呼小名、绰号。我的那条狗别号“大虎”;因为它肥壮,骨架大,奔跑起来虎虎生风,搏斗时顽强、生猛,不屈不挠。
嬉戏是狗的天性。大虎爱叼鞋子。出门换鞋,常常有左鞋,没了右鞋。早晨起床,鞋子不翼而飞,只好光着脚丫到处找,气煞了我。决定哪天好好教训它。
那天,大虎当我面,将刚买的鞋叼出门,和它那帮小伙伴玩足球似的你争我夺。我找到了惩处的借口。赶忙回家取来“家法”:鸡毛帚子。在它面前高高倒举着……大虎吓坏了,摇着尾巴,四肢卧地,爬我脚前,长长的舌头在我鞋上、裤管上直舔,像检讨和自我批评,也像讨好,我不忍心了。干脆不以家法论处,“惩前毖后”,给个改过自新机会,便科以纪律处分:饿它一顿。
几次倒举鸡毛帚,效果不错。从此,它不再叼鞋子。我到哪,它不声不响跟到哪,像随从、保镖,赶都赶不走。邻居说,大虎比人还神呢!
对门,二婶家饲养的“磅磅”——半大的猪(希望它早日够磅出栏起的名),也很淘神。有事没事老爱鼻孔拱地,毁墙根。农村大多土墙,茅草房。不经意,墙根就拱出一个深深的洞。农村人最忌讳猪拱墙根,会墙倒房塌的。“磅磅”每拱墙根,二婶就脱下一只鞋打它屁股。软底布鞋,不触及灵魂,“磅磅”以为给它挠痒痒,越拱越带劲。二婶气急败坏,咬牙切齿,抄起门口的锹把,狠狠砸向猪屁股。“拱塌了墙,砸死你个猪日的!”二婶骂的倒也恰如其分。
挨了锹把的“磅磅”嚎叫着,狂奔着。几次锹把惩处,磅磅不再拱墙根。没事,就自觉蜷缩四肢,歪在墙根晒太阳。街坊们问二婶,你家年年都买猪卖猪,猪怎么老起一个名儿?“俺村队长、大队长,县里的局长、主任经常调换吧,人换了,职务怎么老不变啊?”二婶不假思索,脱口回答着:“俺家猪名就是职务,‘磅磅’名儿就万古不变。”二婶也算见过世面。她娘家侄女就在一家机关给领导搞服务,熟悉行情。
畜生有灵性,有记性。“家法”严峻,惩处无情,教训也就牢记了。
高级物种有思想,有灵性,更有美好追求。追求无止境,就不会轻易记取“鸡毛帚”和“大锹把”了。
比如,酒多伤身,甚至导致肝癌。遇着朋友,宁愿肝癌,也不伤感情;烟亦能致癌,肺结核、肺穿孔与烟关系极大。可交际场合,“致癌物”成了必备品。逢年过节,下级敬献上级,大多是知名品牌的“致癌物”,没有一个领导说是毒品,而拒之门外。都说女人是“祸水”,“祸”在哪儿?我没觉得。有几个领导或有票子的老板不染“祸”?要不,哪来的“二奶”、“小三”等专有词汇?
社会管理者有权势。他们头上,党政纪无数,条条框框无数,像防备水桶破损,打上了一道道铁箍,紧紧束缚着。那些“铁箍”,如同我吓唬“大虎”的鸡毛帚,二婶握着的“大锹把”。然而,该“拱墙根”的,继续拱,该叼鞋子的,照样叼,该“日屁股”的,依旧有人大大方方、理直气壮地“日”——无论是公家“屁股”,还是老百姓“屁股”,逮着一个“日”一个——他们公权在握,能“日”绝不会放弃!而这些“叼鞋子”、“拱墙根”、“日屁股”的,都是一级组织提拔起来的“精品”。“精品”们祸害的却是拔戳他们的那一级组织的形象。几粒老鼠屎带坏了一锅粥。执政党还如何继续带领人民奔向“共产主义”?!
这就是高级物种与低级物种的“大虎”、“磅磅”区别之所在。高级物种不仅有思想,更有欲望,更会享受,不像“大虎”、“磅磅”,胸无大志,一日三餐只图个肚子圆。
这些年,受到“鸡毛帚”、“大锹把”惩处的不在少数,收敛了么?墙根照样拱,鞋子照样叼,前赴后继,舍生忘死;只要有机可乘,“屁股”照样“日”。“公权”们你“日”来,他“日”去,也就“日”坏了风气。世间物种都自生自灭,靠一两个“大虎”、“磅磅”自觉,挽救不了乾坤。于是,都不自觉了,一个学着一个狠命地“日”起来。最终,免不了墙倒房塌,砸死的,可不是一个“磅磅”。
我赞佩手握公权力的高级物种们前赴后继,不怕“鸡毛帚”、“大锹把”的那种“大无畏”气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有欲望与追求,就没了精神和动力,也就失去了高级物种存在的价值。图个“肚子圆”,混同于“大虎”和“磅磅”,活的还有意思么?!
政府的钱堆积如山,百姓的票子取之不竭,肥硕的“屁股”敞在面前。“鸡毛帚”、“大锹把”算什么?勃起的,火一样燃烧的欲,憋得住么?
“鸡毛帚”和“大锹把”都是处罚器具,看握在谁手。在我手中,徒有虚名,装腔作势而已,顶多高高举起,再轻轻放下,给个“饿一顿”的软处理。亏得“大虎”觉悟高,能引以为戒,不再触犯;若握在二婶手,咬牙切齿,一棍子下去,效果就大不一样。
“恩威并重”的土方法,只适用于我训导“大虎”,对高级物种,一筹莫展。
作于 2011·1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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