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9-6-24 09:06
|
显示全部楼层
为徽州奇女子招魂(书评)
——读谢思求《徽州女人》
文 / 储劲松
流不尽的新安江水,道不尽的黑白徽州。以徽州文化为研究对象的徽学,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发脉以来,经众多有志者的共同努力,现在已日益成为一门显学。这门学科,过去一直以徽州的历史文化、社会经济、人文艺术等为重点,尤其是在徽商、徽派艺术、徽州宗族、徽州风俗等方面取得了显著成就。说到底,这些研究都是“坚硬”的,与被视作空气的徽州女人无甚干系。如同谢思求在《徽州女人》的后记中所言:徽州女人一直处于被遮蔽的状态。随着徽学研究的逐步扩展和深入,徽州女人这个被忽略已久的文化课题,终于引起专家学者和仁人志士的关注。这为徽学打开了一条“柔软”的道路。谢思求的这本散文集《徽州女人》,即是长在这条道路上的一朵花。
如作者所言,“这是一本女人书,一本苦难的女人书”。我以为,这还是一本为徽州奇女子招魂的书。10年里,居住安徽枞阳县的谢思求,频繁地奔往数百里之外的徽州,在新安江畔上下求索,在徽州山水间寻寻觅觅,只为追缅那一缕缕早已化作风烟的香魂。书分两辑,第一辑《生为女人》追记了19位不同凡响的徽州女子,可算作19篇小传;第二辑《徽州“翠翠”》是发散式写法,由主题延展到贞节牌坊、美人靠、女祠、女人桥,以及胡雪岩、吴天行这些与徽州女人命运相关的民间风物和风流人物,是对徽州女人人生际遇的侧面摹写。诗人出身的谢思求,怀一颗“情种”般的诗心,穿越时间和空间,以清丽典雅的文字,投入到对徽州女人的一场马拉松式的爱恋之中。读《徽州女人》,是一次发现之旅,也是一次文字饕餮。
19位小传的传主,一部分名气很大,世人对其人其事耳熟能详,如胡适夫人江冬秀、表演艺术家舒绣文、才女苏雪林和吕碧城、名妓赛金花;有些世人知之较少,如皖南诗妓李苹香、反抗封建礼教的姚滴珠、工诗善画的毕著、剧作家程琼、扬州八怪殿军人物罗聘之妻方婉仪。跟随谢思求追慕的目光,品读这些女子的人生传奇,印象里那程朱阕里、东南邹鲁、古板得近乎死板的徽州,顿时婉媚、娇柔、明丽起来。作者饱醮情感之墨,精心点染,那被朱熹、胡雪岩、程大位、戴震这些杰出男性的光辉覆盖住了的徽州,显现出它被遮蔽了的另一面:那是传奇女子纷纭辈出的女性的徽州。作者对这些奇女子的点评,诗意而精准,如评朱淑真的爱情和诗词,是“断肠”;评革命烈士刘和珍短暂的一生,是“鲜血像花儿绽放”;评通俗小说家邵振华,是“以笔为旗”。
较之于受材料限制较大的《生为女人》,自由发散的《徽州“翠翠”》一辑更能显现作者的才情和爱憎。《女人桥》《美人靠上的凝望》《不做未亡人》《伤别离》《不许生红豆》这些篇章,字字是泪,句句是血,把徽州女人的悲惨命运,把她们无法逃脱的苦难,状摹得让人心酸、心痛、心碎。“渐渐地,她们的影子和牌坊的影子融合到一起,再也分不清了。”《美人靠上的凝望》结尾这神来之笔,几乎就是古徽州女人的人生缩写。
多年前曾与一干烟火男浩浩荡荡游徽州,看到小姐的绣房、刺绣、马桶,一个个神经受到香艳的刺激,无不兴奋得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无一不浅薄甚至轻薄得一塌糊涂。读《徽州女人》,忽然为自己当初的轻狂心生悔意:因为,虽然“美人迈兮音尘阙”,但那铁桶一样的古民居里,古徽州女人们的灵魂仍在里面不安地游走。
(储劲松,安徽岳西县才子,职业书评家,在国内各大报刊开辟有书评专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