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九华奇案

黄山一樵

破九华奇案

明朝万历年间，九华山曾发生一起震惊华夏的大案：望月庵的妙香大师被奸杀。妙香大师曾以独特的才智和年轻绝美而名扬四海，多少游子香客无不为之倾倒。神宗皇帝朱翊钧对她十分爱慕，赐她姓朱，认作御妹。案发后，青阳知县刘庆慌了手脚，一边火速向京都报案，一边全力以赴，昼夜查处。正在徽州故乡度假的三朝元老许国，受皇上之托，风尘仆仆，来到青阳县，亲理佛山大案。

夜，已经很深了，许阁老卧室仍灯火通明，桌子上摆满了案卷。“老爷，”阁老私人保镖许勇催促道，“三更天啦，该休息了。”阁老合上卷宗，站了起来，心情沉重地说：“百岁宫掌门和尚星光可是个博才多艺的人，名山大川遐迩闻名，他能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蠢事吗？……”

一条黑影在窗口一闪。“啪啦”一声，一块瓦片从房沿上掉下来，说时迟，那时快，许勇腾空而起，向黑影扑去。几个回合，那人被许勇打翻在屋顶上。他一把夹住，轻轻跳下房来，扯掉面纱，原来是星光的师弟松光。许勇将松光里外搜了个遍，在鞋里发现一封星光给九华寺主的密信。

阁老打开一看，信云：

“……弟子有一技之长，善行医。九月三日在碧波潭畔采药，遇一妇人砍柴，她下山时摔倒，滚下山坡，落入潭水之中。弟子谨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跳入水中，救起妇人。因她左腿骨折，弟子怀‘救人救彻’之念，扶送于九华街东头山下她家，并三次登门，为她治伤。妇人是九华街林木匠的妻子，叫玉竹，颇有几分姿色。弟子身为百岁宫掌门，绝无邪念。九月九日重阳那天，她伤已好转，备了素酒，专为答谢救命之恩。弟子推托再三，盛情难却，便破例领情。酒过三巡，便起身告辞。玉竹苦苦挽留，并要我欣赏她的长穗剑技。她舞罢剑，汗涔涔地脱去外衣，笑盈盈地来给弟子敬酒。一边倒，一边说：‘大师傅，让我俩喝一杯合欢酒吧！’弟子怒火顿起，狠狠地打了她一记耳光，骂道：‘无耻！’正欲走，林木匠忽然从外做工归来，玉竹呼天号地，硬说我调戏她，我有口难辩，只得拂袖而去。自那日以后，弟子闭门思过。谁知九月十五日深夜，弟子正在佛堂用功，不幸被人击晕，醒来口中疼痛难忍，舌头断去了一节。我用药止住血，但已无法言语。后来方知妙香大师被杀，弟子那节舌头竟在她口中。刘知县逼打成招，弟子有口难分。呜呼！阿弥陀佛。一个对佛门诚惶诚恐、修德行善的弟子，为什么没有善报？……”

阅毕，阁老猛地拍案而起，怒满胸膛……

再说九华街林木匠起先闻说是星光和尚被青阳知县刘庆判了死刑，后又闻说阁老大人要重审此案，吓得半死。他晚上梦中大喊：“我要死了，许阁老他、他不会放过我呀！”玉竹惊醒，叫醒林木匠，林木匠大惊，以为梦中的话全让玉竹听见了。

第二天，他背着木匠家什，出门时，对屋里喊道：“烧锅的，中午烧两条鱼，我要回来吃饭！”玉竹应道：“晓得。”林木匠出了大门，很快绕到后院，隐在竹林里。玉竹刷好锅碗，便趴在大水池边捞鱼。突然，她两脚被林木匠捉住，腾空提起，上身便“嗵”地一声扎入水池。

此时，许阁老和许勇正藏在后院。只见阁老把手一挥，许勇像一支脱弦的箭直奔林木匠。他大吼一声：“住手！”林木匠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这一下可吃惊不小。他刚想转身，肩膀就挨了一拳，他两手一松，抽身要逃，却被许勇擒住。阁老跃入水池，救起玉竹。

深夜，林木匠被囚在西厢房内，白烛灯光忽明忽暗，林木匠心内恐慌。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林木匠吓得几乎要嚎叫起来，偷偷往床上一瞧，血泊中躺着一具女尸，正是“妙香”！只见她慢慢地爬起来，吐了一口血水，指着颤抖的林木匠说：“跪下！娘娘有话问你！”林木匠赶紧跪下。“妙香”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加害于我？快快招来！”林木匠无奈，只得结结巴巴地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玉竹请星光喝酒那天，被林木匠撞见，玉竹又哭又闹，硬说星光调戏她，林木匠指天发誓，不杀星光，誓不为人。正巧妙香化缘到他家，听了林木匠的叫喊，“啊”地一声，调头就跑。林木匠看见她一跑，料定自己讲的话被他听去，眼睛一转便生了一条毒计。他乘给寺院做修补小工之机，竟给妙香的房门装上暗销，拨动暗销，门就能开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林木匠埋伏在百岁宫，击晕星光，咬下舌头，又闯入望月庵。林木匠从门逢里看见妙香吹灭蜡烛上床之后，便拨开房门闯进去杀害了她，并把星光的一节舌头放入妙香嘴里……“妙香”厉声问：“你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句句实话！句句实话！”林木匠带哭地说。边上一位侍官递上记录，“妙香”说：“画押！”林木匠一边应着，一边抖抖颤颤地画了押。

“把头抬起来，老夫要看看你这狂徒到底有多能耐！”一个霹雷似地声音猛地响起，林木匠抬头一看，那侍官却是威风凛凛、正气逼人的许阁老，林木匠猛地瘫倒在地上……

第二天，阁老带着刘知县，来到九华山下。东岩寺、四香阁、百岁宫和尚及明园各庵尼姑，云集在二圣紫阳桥畔迎接。远近几十里山村的百姓都跑来观看。刑场四周，一队队卫兵，刀枪林立。许阁老健步登台，人群拥动。他说：“诸位，小小毛贼，欲乱我九华佛山圣地，谈何容易，来人，把杀害妙香大师的凶手押上来！”

两名亲兵将林木匠五花大绑，押至台前，台上台下的人都一齐愣住了。阁老又把红旗一挥，许勇把玉竹和星光和尚押了上来。许勇取出妙香房门上的暗销，又拿出林木匠的自供状和星光的密信。阁老把杀害妙香的前因后果，公布于众。接着，亲自给星光松绑，台下顿时沸腾起来，大喊：“青天！青天大老爷！”

事毕，阁老责罚刘知县拨田园九百亩，供山上寺院使用，并拨白银九万两，修理庙宇。从此，九华山名声大振，年年月月，香烟缭绕，游客不断。许国亲破此案、振兴九华的故事，在九华山一直传为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