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祭

飞扬的雪舞

头二十年里，这是在外过的第一个清明，并未在寒食节熄火吃凉食。或是这儿无这习俗吧，但我却无法找出一个理由来责怪，毕竟这朔北之地民风甚犷，很难想象它会像南国那般的细腻多情，亦或是这的人不屑于那种形式吧，因为在他们内心也丝毫不亚于南国人对祖先的怀念。
清晨，赶了个早，未到七点便踏上了北去的单车。为何要一路向北呢，我的家、我的根、我的魂、我的音，甚至我的一切都生长、根植在南国。人南望，人难忘。
或许是惧怕这难以抑制的心驱赶着我不停歇地一直向南驶去，而这可能如夸父逐日般客死在归程。所以我选择北方，任路在车轮下延伸，伸向可知而未知的远方。风是还是很大的，逆风而行的艰难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好吧，姑且也任由着北风摩挲着我的脸颊，向耳际旁游走，发出呼哧的声音。赶早的此趟还是有点冷的，也许是冬天还未远去，这也难怪我没能卸下冬衣。想起此刻的家乡父老该是早已感受暖春的爱抚了。
头顶的这方天，百年前原是勾住了多少人的梦。那样的蔚蓝、透彻，点缀着些白云，马上就能给我无边的幻想。刚经过一群羊群，却惊愕，甚至是恐惧。原来绵羊不尽是白的。这群灰黑色的羊不是脑海中的那般从书本文字、影视媒介中截留下来那样的白绒绒、肥乎乎的。无疑颠覆了我的所谓“定然如此”，是不是原先的所以然都应受到质疑？那我这二十载不长不短，却饱经沧桑的流年也应……我寂然了，静默了。在羊群旁驻足许久，无法抹去这份沉重。
这天蓝得可怜楚楚，这云白得如璧无瑕……单车下的路却似乎突然反向延展。那岂不是向了南方，正午的日光将我的身影斜斜地拉长。这在我的家乡只有黄昏时分才能见的着啊。莫不是它也知晓我的心意，暮色苍凉夹带着寒凉，在我的心肺间游走，我遥想着我的故土啊。
清明了，天涯此时，记忆中这天总总飘着霏霏淫雨。路边的青草，嫩叶上沾着晶莹的水珠，如扫祭人残留在眼角的泪珠。“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缘何我这个异乡旅客也难逃这样的悲戚，难道又是故乡在召唤我归去。难道这情结能有万里长，绵延至此，跨过了这万重山水。
清明雨祭，先人劳作了一辈子，血汗渗进泥土里；赤脚走在这块能长出希望，能绵延血脉的泥土里；撒手人寰时还是恋恋不舍这片泥土地，终盼着化成一杯黄土再滋养着后辈。但今日，我无颜面对我的列祖列宗，身在远方未能在坟前插上一枝柳，燃上一支香，磕上一个头，我应该是不孝的。圣人语焉：“父母在不远游。”可我却隔了万里，让人怎能放得下牵挂。
清明雨祭。如今我更相信这清明时节的雨，每一滴都是泪，都是缅怀故人的泪，都是游子思乡的泪。啊，看这万里晴空却如此不解风情，难道你就不能抚平我这远游人的心吗？难道你以为这劲风能吹干我眼角的泪吗？如何不下一场雨，即便是倾盆大雨，我也要到雨中去，在旷野里朝南而立，好好地哭祭一番。
清明雨祭。望朔风把我的泪变成云送到南国，送到我的故土，化作相思雨，落在那泥土里，也好遂了我的心愿。滋润生我养我的故土，为我祭告，为我的父母祈福，为我的子孙看守着这方土地，为我将来要安息的这方泥土育一方绿荫，好待我归还。
如果我还能思索，如果我的心脉并未因沉浸在这情调中而停止搏动，我还能忆起鄱湖柳堤，还能忆起蠡泽渔火，还能忆起清明雨。

瑞格德

搬个沙发坐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