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朋友介绍她在国外的朋友所经营的一家画廊需要采购一批画,想让我的画也给弄些过去瞧瞧。
因为此一刻我手头上基本没有多余的画,之前画的一些作品,送的送,卖的卖。留在手头的一些精品画作都是具有代表性的,将来是要出画册或展览用的。于是,同她说好,现画一些画给她。
去年从台湾采购回来的两批共三种不同的品种的台湾宣纸,其中一款“仿宋罗纹纸”纸质太厚,大笔下墨差强人意,需小笔慢写方可见精神。而另外一款“仿宋楮皮罗纹纸”纸性是半生熟的,画大画基本上不适合我的用墨习惯。于是,决定选用去年三月我订纸前试过的第三款“白玉罗纹纸”。
因为去年秋天买回来后基本就没有画过这种纸,还是整刀躺在纸架上没有开启过。而在去年三月间曾经试过的纸样只有A4大小,这种小纸的白玉罗纹用细笔画小画,效果和味道非常不错。所以,因为去年的试纸感觉还印在脑海,起手在四尺斗方的这种纸上作画,便不加思索滴用预计好的用笔方法和用水方法,大笔水墨淋漓地画将起来。谁料,即便是同样的纸画大画同画小画的感觉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所以,整幅画完后发现,中间有个别区域,用墨出错。于是,很郁闷地救将起来,可能因为是要交功课,心情比较急,或许是不够静,越救越乱。于是乎,原先那些原本错落有秩的淡墨、破墨、敛墨、先前相得益彰、回味无穷的画面,因为救急的缘故,便变得凌乱起来。因为凌乱,便无法细细品味,平白糟蹋了一张好纸,于是,痛苦地决定扔掉了事。
因为打定了主意要扔掉,所以,此画便在墙上足足挂了两个多星期,基本没有去理会。只是,在每天的早晚,都会站在远处驻足瞧上很久,一是感受这纸的墨味;二是瞧瞧那些坏掉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手法不对让其坏掉,以后引以为戒;三,还是潜意思里有点不死心,瞧瞧能不能救起。
记得去年读到好友绩溪玄香斋墨厂老板黄先生亲自戴着防毒面具,亲力亲为地在封闭的点烟屋子里手工点烟制墨的文章和图片,非常感动和崇敬,曾留言道:“玄香家的好墨制作不易啊!(我辈)当倍加珍惜,画好画,方不浪费玄香家的这等辛苦”。
念及手上的好墨好纸得来不易,且本人又是一位极度吝啬纸张的小气之人。平日里练字皆是一张宣纸写完正面写反面,写完反面后再颠倒着写,反反复复,直到一张雪白的宣纸纸变得漆黑一片,还得继续用淡墨蘸着水写(因为漆黑的黑纸被水写,水写的痕迹会变得更黑,俨然更黑的墨写过一样),直到这张纸破残为止。于是,许多天脑子里的一个想法就是:能不能用以前没用过的手法去救起这张画来?
昨晚,是开年来精力最好的一个夜晚,在多日不断的构思方案后,毅然用了许多方法和笔法墨法统一了整个画面,解救了85%的不足,今早再次修复,又救起了90%的不良。于是便成了图一的这张画面。诚然,仍然会有一些不足,待日后逐步修复。
修复好这张画,想法很多。其中最大的感受,就如同昨晚与我的同事,专程来我宿舍看我画画的我司PIE经理谈到的感想是一样的:公司生产电子产品,每天产线上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PIE部就是利用自己的技术不断地解决这样那样的问题,保证做出合格产品,顺利出货。画画(手段或技法)也是这样,能够不断地解决问题(或矛盾),技法(或手段)才会提高。因此,技法(或手段)手段即是被矛盾逼出来的,也是最终用来克服矛盾的。一如我们全新的构思和概念,需要强大的全新手段去支持。
或许古人谈到的绘画理论,如《芥子园画谱》谈到的谢赫六法中----“随类赋彩”,也可以变相地理解或实践成这样,于是,便变废为宝了耶!这样,才能对得起手里的好纸,和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