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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山村 外婆在墙上已经微笑了二十年。
昨晚，竟是来到了我的身边，一切都顺理成章真真实实。
然而，早上却是记不起具体的章节。只是能够确认一点，外婆是来过我这里了。依稀还是带着那不变的微笑，而言语呢，大约的确是不曾有过。
大凡梦境皆如是。南柯国里清清晰晰，只要转来，越醒越是迷糊，越想越是空白，最后，只是知道有过这样的梦境，落得一个空白。
外婆一生都在管着她的家。花销都经过她的手，钱的数目从就没出过错，她说：别的东西也许错就错了，独独钱这玩意，是决然错不了的。只要一捏上手，就算晚上，也能辨清。钢镚儿掉下地，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几分的。
可她老人家却是不知道镚镚上哪里是一，何处是二。在她看来，钱这东西，一股脑儿就是一张值钱的画，纸张的大小和币面的颜色才是辨别的关键。
尽管如此，在我的心底，仍是很想留些文字给外婆的。
本该如此。
早该如此。
时2010年4月8日 星期四 早 9:33 于北岸
——写在前面的补记
【一】 外婆姓余，名字很好听，“芙蓉国里尽芬芳”；取其首尾，芙芳就是老人家的芳名。一百年前，出生在一个叫做西村的小村子。十八年后，到了一个叫长坑的村子和外公成了家。这两个村子，小的很是般配，只是长坑更为僻远，更是细小。
外公汪姓，名志远，喻意男儿志存高远，来日光宗耀祖。然而，和旧时候徽州男人一样，早早离家去了苏州上海学做生意，除了偶有书信和零星小钱外，却是不怎么顾及老家的发妻和两双儿女。
外婆就凭着一双裹得三寸金莲似的小脚和本应粉嫩秀气却已经布满老茧的小手，独自撑起这个家。为外公伺奉老人和抚养4个儿女。
外婆很会持家，对人很宽厚，很大方。
外婆有句话很是经典：好菜是给别人吃的；好茶是给别人喝的。到现在，与时俱进的话，外婆该说成：好酒是给别人喝的，好烟是给别人抽的了。
外婆对自己可以用苛刻二字来形容。
外婆毕生做饭烧菜，从不尝鲜，不试咸淡，却总是能合孩子和客人的口味；外婆自己置办了桌椅，自己从不上桌吃饭夹菜，在锅灶台前后烟熏火燎吃了一辈子；外婆对邻里很随和，对自己的孩子很严格；外婆对孩子一切都舍得，对自己却仍是牙缝难填……
【二】 外婆应该是个美人胎子，从她那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身材，从镜框里祥和端庄的仪态和慈祥温馨的微笑就足以想象外婆年轻时的秀慧妩媚——舅舅在远离老家十几里地新建的房子厅堂墙壁上，外婆晚年的照相，找画工放大的，整个一个中国老太的典范。
外婆平生与人没什么口角，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让人在酒桌上放在嘴里咀嚼的，茶余饭后，流长飞短总和外婆无甚关联。
多年的“五好家庭”便是极有利的例证。
大姨妈在公社公干；舅舅在学校任职；小姨妈则在马鞍山大炼钢铁；唯有我妈，虽是打小聪慧，识书达理，但从小过继给外婆的娘家承顶，一直在家守着几间老房和两亩薄地。
外婆是世界上顶好顶好的外婆。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外孙。
直到现在，直到敲下这些文字，我一直沉浸在儿时的幸福之中。
【三】 在外婆的外孙外孙女中，我不是最大的。
但是，我却是最大的外孙，也是离外婆最近的，只三里地，翻过山，看见的村落就是。
自我能独自翻过山去，送书信，传口讯，或是有什么电话内容，再或是过年过节大姨妈和我妈有什么孝敬外婆的，大都是经我的手，送抵外婆的手。
每每到了外婆家，总得住上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才念念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外婆呢，照例是在我临走之前，打开她的小“洋油箱”，给我一块饼干，一个蜜枣，或是一片柿饼……有时，外婆还送我到山顶，千叮万嘱的要我路上小心；有时间别贪玩，一定要努力学习；说是要等我长大了，买好吃的东西来孝敬她……看我的小身影转过弯去不见，这才甩下最后一句话：下次再来啊。她呢，则顺路下地农活。
在我的心中，外婆的“亚细亚美孚小铁箱”，是我的百宝箱，里面能变出我想不到的东西，似乎永远也摸不完永远也吃不尽。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这小小的铁箱子，装着的是我童年的快乐，成了我最大的快乐和最大的期盼——只要是放学没事，就盼着望着，指不定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去趟外婆家，能在我刚上山顶，扯开喉咙叫叫外婆——奇怪的是，外婆大多能够听见，或是从山底下的甘蔗地里出来，或是从洗衣的池塘边答应，然后，我就小燕子一般，飞下山去，在最短的时间内，拉住外婆雀跃。
外婆的口袋总是有小物件让我解馋。
若是口袋里没有，就会牵着我的手，到甘蔗林里折两根甘蔗，让我在边上看着她做事。就算地里一片空白，外婆也能到地里，扒开土，变戏法似的给我取两段甘蔗。要知道在野外，这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以至我有时在山顶大叫几声，群山也帮我呼应，仍是叫不应外婆，便感到大大的失落。
小时候，的确是作如此想的。
现在细想，唯独忆不起来的是：外婆自己除了吃饭，还会不会吃口袋的东西箱子里的宝贝。
【四】 其实，我不是特别好吃的人。
自小妈妈就嘱咐我们姐妹三个，一定要分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自己的东西要珍惜，别人的永远是别人的，就算是再好，也不能要。
我们家是清苦的，阶级成份时代贫农。但是，并不缺少一种叫志气的东西。
爸爸在外面整天和泥巴打交道，为窑头摔砖坯做瓦片。
伯伯算得上是个文化人，是生产队里的保管员和大队里的出纳。长年吃鸡蛋，花生米，臭豆腐什么的。遇上大办水利，兴修水库招待什么来人，更是吃香喝辣。虽然，平日里，我们都在一个厨房里做饭，但是，从来也不会招呼我们几个侄儿侄女的品尝一下他们的丰盛，而我们兄妹三个呢，也从不和别的孩子那样，眼巴巴盯着食物只有流口水。我们有点眼不见心不乱的阵势，没乱过心底的阵脚。
直到现在，我们还是这样，别人的就是别人的。我们已经不知道眼红为何物，只是固守着自己份内的东西，不会多吃多占。天真的是，还以为大家伙的想法和我们是一样的，也绝不会来霸占属于我们的东西。
外婆把她的思想传给了妈，妈又把外婆的影响给了我们。
我敢保证，我们兄妹仨都是如此。
但是，在外婆的疼爱呵护面前，我显得脆弱，尽显一个儿童的天性。
我清楚的记得，有一次，两个蜜饯，吃了一个，另一个在我的兜兜里揣了好长好长的日子，我感觉这是天底下最有滋有味的东西了。在我的思维中，希望每个儿时的小朋友都知道我吃过这东西，也希望他们能够品尝到其中的甜美。有时，还故意在弟妹面前炫耀一番，然后大家分享，条件是弟妹们一定要听我的，呵呵……
要知道，我们这般年纪上下的同龄人，都是在山芋片南瓜汤里长大的，在我们许多同龄人的梦里，也不曾出现过如此馋人的美味。
现在，日子好过的像是天天过年，却已经不能再带给我那份沁入心扉的心情。
是外婆的小铁箱，装满了我童年的憧憬，童年的甜蜜，童年的回忆……
外婆的关怀，让我的回忆中别具欢欣，甜甜的感觉和夏天的泉眼一样，时不时就会涌上心头，回味一番。
【五】 妈管着我们兄妹仨。
平日里只是要我们读书。
和外婆相似的是，只要和孩子们吵架，照例都是我们的错，不问青红，轻则一顿臭骂，重则鸡毛掸子伺候。
兄妹之间有了口角争斗，亦是如此。要是给妈知道，每人一顿皮肉之苦不可避免。
妈妈的哲学是外婆言传身授的：凡是吵架，有一个好的，就吵不起来。因此，每个孩子都应该得到教训。而且，当大的，自该是让着弟妹的。
苦于我是老大，皮肉上的苦肯定吃的最多。
而我，在心里也渐渐有了对策：起了争斗，反正家法伺候避免无望，索性好好先给弟妹们上上课，伺候伺候他们。有时候，威吓也能起作用，弟妹们自是不敢告诉当妈的，好处坏处都是关联着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当然，外婆给我的宝贝也会有巨大的安抚功能。嘴巴上尝到滋味的弟妹们，偃旗息鼓。自此，兄妹之间相安无事。
直到现在，仍然彼此尊重。从不为些个利益，纷争的不是兄不是弟。偶尔遇见你死我活斗着的，还一直想不明白,亲姐亲妹的，有什么好吵啊。
安于现状，和为贵，万事亲脚手，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外婆的哲学就这样深深影响到我们。
在社会上打拼了几十年，和同事关系一般都相处的不错。真要是翻了脸，就算是对方求我原谅，我也是不肯。反正翻脸了，不如我来个狠的，让他不高兴去。没弄僵前，你干嘛不会想啊，一直让着你呢，没觉得啊，你吃什么大的啊。
是不是这个理儿。
反正我觉得不痛快不能留给自己。肚里的火憋着会坏事，发出来就大快人心。
然而，外婆还有句话：不怕事，不惹事。
我把外婆的话捋成对联，在心里搁着——没事别惹事；来事甭怕事。横联是：太平无事。
因而，主动挑起战争的从来不会是我。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我保证。
【六】 外婆家的蚊子狠是阴毒。
欺生！
总是在别人谈笑风生之时，给我留下好多包包，痒的紧。越挠越痒，越痒越挠，没准，给你留满一身。大蚊子还好，看得见，打得着。许多小如黑点的虫虫，叮个包包倒是老大老大。外婆拿着扇给我赶蚊驱虫，包包也是只见多不见少。没奈何，只得上床。我大都在外婆的故事会里睡去。而外婆的手会一直挠着痒痒，直到问我问题不回喊我小名不应了，她才安稳。
外婆的村子是小，但是，不缺玩伴。
这些本地孩子，山猫般机灵古怪。他们会一种吊竹过竹的游戏。
一伙孩子，呼啦啦跑进竹园，一个一个钻天鼠一样，嗖嗖嗖嗖几下便窜上竹顶，然后送开两脚，等竹子弯下身来，靠近边上的竹子，又换身上了这根竹子。原先的竹子则呼啸着挺直腰杆，煞是好玩。直到累了，才一口气窜上竹梢，竹子就会这头弓到那头，把孩子给安稳送下地。
看着孩子们你追我赶，乐此不彼，我心里痒痒怯怯的。
怕人笑话我，自个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爬上竹子。个子不大，胆子又小，不敢爬高，等竹子稍稍有点弯，便松开双脚——坏了，身体尚轻，竹子又没经人吊过，就这样悬在半空，上不得，下不得，真个叫人人不应，叫地地不灵。等小手握不住竹子，人便被弹射下落。
不知道是怎么到家的。
后来我才知道，掉下来不巧一头撞在被砍的竹根上，万幸，竹子砍伐已久，已是腐烂，若是新砍伐的竹根，怕是已经脑破浆流，就算是捡回一条小命，那也是十痴九呆。
外婆可是急坏了。
自此，外婆送我回家的最后一句话就多了一句：下次再来啊，和你妈一起来！
后来，我写过四句咏竹的诗，大体和我对竹子的了解与喜爱有关。
诗句如下：
竹本虚心枝节高 风来竹涛胜林涛
雏笋不畏磐石重 直破厚土入云霄
【七】 我没敢回家和妈说这事，也没把外婆的话当真，照例还是一个人在山两边穿梭。学校放假，不去外婆家住一阵假期也不会结束。
只是外婆对我的看管多了起来。
外婆家的老房子大厅上立有两根老柱子。
我偷偷的在柱子上练习爬高爬低。
柱子上钉有小铁钉，又把腿给拉开口子。也没敢和外婆吱声，外婆看见被子上的血一直追问才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外婆这回说了，一定要狠狠的给我一顿，让我长长记性，别再给她惹祸，她怕担干系。然而，等外婆找到竹枝，我已跑老远，她的小脚追我不上。到了晚上，不知道她是忘记了，还是只嘴上说说，要不就是看我一瘸一拐的可怜，竟是没打我，害我白白担心一回。
我呢，总是偎着外婆的小脚，沉沉睡去。大约是白天过于心野过于淘气，梦也从不打搅我床上的时间。
我暖和了外婆的被窝；外婆温馨了我的童年。
【八】 长坑是外婆村子的名。我不知道什么是坑，什么是长。
现在看来，坑是什么地方都有的，长却是不见得。就那一径源头小溪，逢雨便开始咆哮狂奔，晴上几天就不再跳跃欢畅。所以，我偷偷的想过，村子该换个名字，叫短坑才切合实际。
外婆住的屋子依山傍水，路边有弯水池。山脚下，泉眼直冒，从不间断，任凭老天或涝或旱，总是不满不浅，不愠不躁。愈是大旱大热，愈见清澈。到这里取水的人也就愈加多了。
外婆一直是这弯池水的守护者。只要竹叶草茎落下水中，她定是要捞上来才歇。平日里，也不让我去池边玩耍。每天从池边经过，也会拽着我的手，不给我去池边的机会。
可我知道，这池子里的水和外婆一样的甘甜深邃。
池子里，住着几对水鳖虫。不会潜水的瘦瘦长长的虫儿我们管叫它水木匠，黑黑的长着土鳖一样的壳子的水虫是会潜水的，我们叫这个是鳖鳖虫。
外婆不能一天到晚看管我，出去做事，也不把我锁在家里，只是再三嘱咐，别去做危险的事情。我口里答应的快，忘记的更快。外婆的身影还没转弯，我的人已是到了池边。蹲下身子，和着倒影，看着虫子们在它们的领地里自由自在戏戏耍耍。性子起了，便要找上小枝桠，开始追逐它们。我想给它们换个地方，到我的小瓶子里住上一阵子，每天陪我，等我回家，便放了它们。它们自是不肯就范。鳖鳖虫见机得快，早早潜入水底，藏于石缝。只留水木匠和我兜圈。我最大的斩获便是断了一只水木匠的脚，歪了一只水木匠的翅。但是，虫儿仍是不肯归降。害我瓶子里一直空空的，心里也是空荡荡。
外婆回来，到池边取水，看见受伤的虫虫，就知道分晓。因为，村子里的孩子见多不怪不会好奇如我，断断不会去骚扰虫儿的宁静。我当然只得承认，因为外婆埋汰我一顿后又説了，不承认的话，就让我回家，再也不要回来。我想，这是点在腰眼上的惩罚了，和唐僧念孙猴子的紧箍咒一般。我不敢不应承下来，也不像以往那样，虚心认错坚决不改。自此，外婆还给水虫们此前的天地。
晚上上了床，睡前的时间是外婆和我的“每天一故”。说的故事大都与白天或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里边透着做人的理儿，试试敲打着我的尖刺毛角。说完故事，总要考查我对故事的态度，抑或是好心好报，抑或是尊老爱幼，再或是虚心好学、勤劳节俭，等等等等……
让我佩服的是，外婆的故事一箩筐一箩筐的，总没个完。犹如那弯池水，怎么取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用外婆的话说就是：水不打不满，人不教不才。老人家的故事里永远透着和池水一样清澈一样深邃的道理；池子里透析出来的正是外婆的品性。
我就在外婆的身熏言陶下渐渐与她的乡村走远。
外婆故事里透折的事理，也一直伴我步入人生。
外婆也有她的独特的爱好。
远在县城工作的大姨夫很是明白，只要一上城，就陪她奔东奔西的看电影；舅舅也很了解，在屋子的阳台上装了电视接收器，让外婆晚年不出家门就可以看到山外面的世界。
外婆故事多，和她的这个嗜好不无关系。
只是在她故事最多的时候，她已经不会讲了。而我这个最忠实的听众，早已经开始给课堂上许多的孩子讲着相同或是不同的故事，却是透着和外婆一样的事理。
【九】 外婆一生节俭，勤劳持家。无论苦乐，总是笑对人生。
家里虽是清苦，却是齐整清洁。自身也总是清清爽爽，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能干之人。
可惜，好日子来临，居然得了病。只使用过电话，没见过手机；看过电视，不知道还有电脑……
更为遗憾的是，洁身自好的外婆，走的却是邋遢。晚年病上得身来，再也抽丝不去，落床多年，连皮肤也溃烂了。
干净生，邋遢死。古话说的一点不错。
【十】 外婆很是坚强。瞑留之际，只顾自己言语，讲着一段一段儿女们明白或是不明白的故事，好像独独和她自己无关一般。
外婆的死，我们心里上早有准备。但是，一次一次的，外婆都自己从奈何桥那边坚强的走了回来。
一天，外婆家的人来报死。我知道，这回外婆一定是走了。可是，到了外婆家，才知道走的是外公。
外公无疾而终。
外公是有福的。
毕生没付出多大的心血，晚年外婆和子女们也没对他少尽孝心。死也死的突然，没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和病体的苦楚。人们都说，他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操办后事，燃放炮竹，迷糊的外婆犹自发问，这是谁家在办大事。
次年的阴历十二月底，我们一家三口等到上午将近十点，没见有什么事情发生，遂自乘车上城，准备买点年货过节。刚一下车，老家的人便找上我，告诉我，外婆走了。我知道，我可亲可爱的外婆这回是真的永别了。
是年，外婆整八十。
在大年来临之前，走了，让晚辈悬着的心安落下来。
外婆啊，真个是世界上顶顶体恤晚辈的老太。
按老法迷信说法，八十一人是死不得的。真若死了人的，须得讨得百家饭才可以破解厄运。外婆用自己的告别，了却了自己的余年苦痛；也为子孙们安抚庇佑。
大年三十，外婆入土为安。
每到上坟，爬上山顶，犹能看到外婆的归宿。和着清风，沐浴阳光，在山坡上，安安静静，与外公相依相伴。只是，任我怎么呼唤，再也听不到外婆的应答。外婆的微笑只能永恒的定格在镜框里，定格在回忆中。
身为外婆的外孙，我——一生庆幸。
值此外婆百年之际，让我从心底的最深处，从血液的奔流处，喊一声：外——婆——……
谨将这些文字献给我的外婆。
天若有灵，愿识字的外公，细心念给我的不识字却识得许多事的外婆！
2010/4/8 18:13 于北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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