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过后,雨水渐多。
雨忽大忽小,不紧不慢,漫天飘落。雨点很不均匀地叩击着窗户,发出嘀嘀嗒嗒的轻吟声,像一首委婉动听的妙曲,让人困乏,昏昏欲睡。朦胧中,谭老四感到桂花那双玉一般的,软绵绵的大腿翘在他身上,时不时地摩擦着他的敏感区,诱发他下体蓬勃、激荡,久久不能复状。下体澎湃,还引起小肚子隐隐作坠,阵阵作胀,他浑身难受,辗转反侧。这是青春期反应,解药应该是女人。可谁家姑娘愿嫁给一个家徒四壁,又没手艺的穷光蛋呢。
对桂花,他生了深深的依恋,这依恋的内容是什么,他说不好,是成婚,还是享有。他甚至冒出一个怪诞离奇的想法,只要不被二大发现,他愿意和她保持现状一辈子。
“四啊,过来喝酒。”二大在隔壁吆喝着。谭老四从迷糊中惊醒。
婚后四年多,谭老二从未有这样兴奋。这段时间,他春风满面,走路都哼着歌儿,虽不着调,但他自己能听懂。桂花嫁来他家,有种抵债的感觉,怎么也撩不开她那张脸,像欠了她的。谭老二觉得桂花为房款嫁他属正常换亲。他花九百块为她哥哥建房讨媳妇,她为哥哥献身义不容辞。斧头不停地砍,锯条不住地拉,也得两三年才能凑上这个数。女人心思摸不透,自她进门,她就没开心过,钱尽她花,好菜尽她吃,在她面前他近乎低三下四,狗一样温顺。每次上床一人睡一头,他不主动,她从没那个要求,跟两个男人卧床似的,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打动她的心。村里人说桂花的心不在他二木匠身上,都他妈的乱说,桂花人在他家,心能在谁家?这些天桂花有了笑。有几晚他找她那个,她就没反对,还主动脱衣呢!他第一次看她开心,是宣传队的熏陶和侄儿尽心配戏的结果。想到这,谭老二咧嘴笑了:卯合不上榫能叫木匠,能混饭吃?他相信自己的手艺,能让卯榫严丝合缝,他更相信,他的榫头已经牢牢地插进了桂花的卯眼里……
雨天门活清淡,收工也早,谭老二想到了喝酒。
桌上,谭老二只顾喝酒、说话;桌下,几条腿相互交叉,如火如荼,情意缠绵。二婶向老四直抒胸臆,径直投去了暧昧。她腿靠在他腿上,他没有避让,接着,她脱去鞋,那只软绵绵的脚很温和地踩在他的脚面上,还不时地加重着份量。每加重一次份量,便投来一道眼神,明媚的眸子里溢着一汪秋水,清冽,甘醇,让人心醉。脚上的份量是心灵的反应,犹如一股暗流,刹那间流向全身,触电一般。二大不算精,但也不傻,他不敢多碰她眼神,但桌下的活动依旧进行着,加重着。立在他俩之间的桌腿,挡着了各自另一条腿的尽情发挥,要不,她的两条腿一定会搭上他身,紧挨在他那敏感处……
桂花桌下的举动绝非酒精下的作用。入春以来,谭老四明显感到她对他的情感登堂入室那般径直,由浅入深,由表及里了。昨天在公社礼堂排练男女小演唱《咱们公社喜事多》,站长要搞造型:女人举起兰花指,在前排半蹲着,后排的男人挺胸张臂,桂花的兰花指划破了谭老四的下颚。
午饭后,她修剪了指甲,还将老四的手拽过来,依次修剪,打磨,又令他脱去鞋子。他的手臂被她紧紧夹在胸部,两条腿也依次翘在她那极富弹性的大腿上。他坐在高凳上,那脚臭味都觉刺鼻、恶心,她却像绣花一样用心,伺候着他的两只脚。谭老四呼吸急促,下体膨胀,反应敏捷。内因条件完全成熟,外因的他此时只要随行就市,云雨情即刻将会发生。
雨天生产队不出工,乡亲们总爱串门,门前不时响起一串串拖泥带水的脚步和嘻嘻哈哈的说笑声,他的外因没敢发挥。桂花也是,双方的情感已走到这一步,为何就不能更主动,更进一步,更深一个层次呢!故意玩深沉,还是隐含着其他心思?那天,她当着那多人面批评他,什么二婶不二婶的,以后叫桂花,呼辈分俗气。文化站长也跟着瞎起哄,搅上一杠子,说不老也被喊老了,应叫同志。还说七仙女都能跟凡人配婚,不是二木匠杠着,他俩完全能成婚,说的他心惊肉跳,她却咯咯大笑起来。狗日的说话太直白,放屁都比人臭,一肚子细粮、酒肉。他改口叫她桂花了,她应答很爽快,很甘甜,但在二大家,他仍然呼二婶。
酒桌上,二大的话明显增多,笑容也增多。他说,男人不适合长期演戏,搞乐器省力、文雅,桂花一旁直点头。他无需揣测下去,二大可能真心为他好。二大说胡琴学会拉“扫来(5·2)弦”和“拉咪(6·3)弦”足够应付宣传队。笛子跟箫原理一样,好学,会吹笛,就会吹箫,包括唢呐,十个指头对付那六个洞眼再简单不过。谭老二没有文化,但民间的几种乐器,他略知一二。二大展开十个指头,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老四也来了精神,伸开两掌,在二婶面前晃动着。桂花看着他,深情地说道:“细长的指头对付那小小的洞眼,很轻松,你准行!”……
“饭后你睡觉,我去看孩子。”桂花突然想到去娘家。
“嗯,老四陪你去。”谭老二不便说什么,指挥着老四。
“山里有狼哩,明天去吧……”谭老四借故推托。说着,他的脚面又一次被加重了份量。
“嗯?小狗日的,喝了老子酒,这点忙不肯帮!”谭老二微眯着眼睛,低声骂着。
“不是你二大说,我才不要你陪呢,一人走路清净。”桂花收起脚,靸着鞋,起身进房。
谭老四觉着这场合,这般调情逗趣,简直就是沙家浜里“智斗”的情景再现,他俩说的尽是“坎子”话,二大听不懂,胡传魁一个。
韩桂花的孩子放在外婆家照应。阴雨连绵,宣传队不能下队演出,她想到了山那边的孩子。
门外,雨淅淅沥沥。
韩桂花递去手电、雨伞,披上雨衣,两人一前一后出门了。
作于 2011·5·6· 刚脱稿 待修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