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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皖东公公 于 2011-8-29 18:53 编辑
【原】 摸“秋”
上·人很怪,怪得朝秦暮楚,反复无常,想吃“回头草”了。
吃厌了粗粮,梦想细粮,细粮没吃多久,又回头吃粗粮;城里呆腻了,就念起过去做梦都想逃离的“苦海”:住瓦(草)房,接地气,吃菜咽糠,还能刮油水、削肚皮,利健康。难怪,同床久了能孕出异梦。
年届中年,旧事魂牵梦萦。每到相关日子,一篓子旧事亲老表似的,不请自到,林林总总,横亘眼前,觉着那么亲切、可人。甚至都想脱离信息化的喧嘈、官场的是非与烦恼,倒转时光,净身回到那个没有电灯、电视,没有手机、网络——墙上挂着小喇叭的简单岁月。“挟怀朴素,不乐权荣”(汉·魏伯阳真人语)。粗茶淡饭养人,归真返璞近于“道”——养心。尽管是痴人的梦呓。岁月不饶人,时光不再来啊!
跑题了。还是说说篓子里蹦出来的“亲老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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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又是一个中秋将至。家乡那“火把”、“摸秋”火热场景不由得就窜入脑海,一下子就拉回到三十多年前的懵懂时期,想避都避不开。
满口茶水喷银屏。旧事篓子蹦出的,着实忍俊不禁。那年罗大耙子摸“秋”,画面高清、立体,活脱脱地浮现眼前……
“火把起夜色,丁鞵明齿痕。”……
宋·叶适诗所描述的,大概是夜行人高擎火把照明出行的景象。当年,诗人若有幸莅临长江下游这片富庶之地,看到中秋圆月夜人们擎着火把疯耍、贼似地去田野摸秋的场景,一定情不能掩地感慨:火把烧明月,琼阁人间共良宵。我没叶适那一泓文墨,“狗尾”都算不上,“续貂”更是笑话。
家乡的“火把”夜景、“摸秋”民俗,延续了多少代。
中秋时节。晚秋作物成熟,瓜果压枝。田野、房前屋后弥漫着馨香:熟透的枣儿红的发紫;个大粒饱的花生耐不住性子,悄悄钻出土壤,掰开它,肉红的米粒儿肥嘟嘟、水灵灵,准能撑破肚皮;阵阵清风,裹夹着莲子芳香,直钻肺腑;秋瓜,个大、色艳、瓤酥、一口咬去,甚至忘了吐籽儿,甜汁灌肠,提神益脑,清火败毒……
家乡的中秋很热闹,尤其晚上。晚上,是孩子们施展武艺的好时光。火把过后,就是摸“秋”。
摸“秋”,就是溜进田里,爬到树上,偷摘人家成熟的作物、瓜果。中秋晚上的摸不算偷,逮着了也不丑。摸秋仅限于孩子——孩子摸不了多少“秋”,撑死了也就“秋”个肚子圆,填满几个小口袋而已,大人“秋”了,则属偷。
节前,小伙伴们就忙着扎火把。作物秸秆扎成捆,插上竹竿或木棒作把手。罗大耙子不玩火把,但爱扎火把。扎好了火把就挨家送,自然少不了呈谢的话。他总歪嘴一笑:学师傅见行动,雷锋、白求恩是榜样。村里有了罗大耙子,大伙也就绷紧了“阶级斗争”那根玄,多了一份防备之心。也算不上贼,就爱毛手毛脚,见到人家东西手痒痒,顺手牵羊不为偷。
罗大耙子任过生产队副队长。队里要他负责送公粮,回来报账,总缺斤少两。每次误差都不大,三五十斤。他说粮站磅秤跟队里大秤有误差,队长也就没往心里去。年底杀牛分肉,先给公社、大队干部每人送五斤。罗大耙子自告奋勇学师傅,甘愿跑腿,磨破鞋,挨门逐户送牛肉。收到牛肉的干部酒桌上一碰头,每家都是四斤半。队长说,雷锋精神你光大的很到位,差点没把雷锋挪家来。
不久,小队副被罢黜,乡亲们还送了个外号“罗大耙子”。说只要有便宜占,罗队副跟猪八戒一样,到哪都奋不顾身轮上一耙子。好在,罗大耙子随和,没气性,只要不动拳脚,不受皮肉之苦,指脸上骂他都行;也好在,他老婆能待事,丈夫闯纰漏,她总笑脸赔不是。虽然,村里的“阶级斗争”指的就是罗大耙子,但他并不是人们专政的对象,有老婆出面斡旋,他也不太讨人厌,大伙提防一点便是。
作于 2011·8·28· 待续 待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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