绩溪挞粿 “挞粿”形状与馅饼有相似之处,圆形,表皮白中透黄的颜色,以面粉皮包了各种不同的馅料,在铁板上烤烙而成。从此款吃食名字上看,“挞粿”显而易见不是普通话的发音,而是以当地的徽语绩歙片方言名命。我的猜测,“挞”是摊烙饼的动作,“粿”是饼的意思,把“挞粿”译成普通话,或许就是摊烙馅饼的意思吧? 绩溪“挞粿”归为非油煎食品一类,其制作方法不算复杂:在火炉上搁一块厚约3公分的圆形平铁板,形状与北方摊煎饼时用的铁板完全一样。各种馅料在前一天就调配妥当,将包好馅料的“挞粿”以手按成饼状,置于被炉火烧热的铁板之上,铁板上滴上油星并涂抹均匀。小火,让“挞粿”挨着铁板的一面慢慢烙熟后,再将“挞粿”上下翻个过调个面,直至“挞粿”两面全部烙熟即可食用。 传统方法是将烙熟的“挞粿”放在蔑筛之上,如此一来,既可透气,又可让“挞粿”在一定时间内保持形状不发生大的变化。“挞粿”食用方便,既可以将整个“挞粿”用纸袋包起,一个人独享一个,也可以让店家把一个”挞粿”用刀切成几份带走,几个人分食一个“挞粿”。 今天已然成为绩溪饮食文化名片的“挞粿”,是徽州地区最为古老、最有名气的传统面食之一。“挞粿”因使用场合不同而各有俗名:若作日常生活的食用品则统称“挞粿”。如是农人上山下田劳作所带的方便吃食则称“冷饭果”。徽商出门出生意带的食品又称“盘缠果”。徽商出门前留下的吃食则叫“记家果”。
据说早在唐代,徽州人远行时就会带上“挞粿”作为干粮,这与山东人远行时带上煎饼作干粮的习俗相类似。至明清两代,徽商通行天下,在全国各地开商店设商号,贩卖茶、麻、丝、绸、米,徽州商人没有哪一个不是怀揣一摞“挞粿”由家乡出发,外出闯天涯的。或可这样说,但凡是个徽州人,不管是离乡背井外出经商、考学、当学徒,还是留在家乡种田耕地的农民,”挞粿”成为了他们早餐抑或是中晚餐的主食,原因无他,一是”挞粿”皮子不挑剔食材,用小麦粉、米粉、玉米粉均可将就。各种菜蔬均可为馅。比较常见的馅料有香椿、竹笋、豇豆、豆黄、槐树花、马齿苋等。二是”挞粿”属制作简单的方便食品,能够较长时间存放,且易于携带。 从另一角度说,“挞粿”能够赢得包括绩溪在内整个徽州人的喜爱,首先在于“挞粿”对徽州人有养命之功,其次还在于以“挞粿”为基础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地域文化。 以现代人的眼光看去,气候温和、雨量充沛的绩溪包括整个徽州,山青水秀,风光绮丽,一步一景,美丽如画,是各路游客心目中的旅游胜地。 但如果上溯百年或者至更早的农耕时代,徽州地区的自然条件则可用乏善可陈来概括:山多田地少,土地贫脊,农作物生长不易,总体来讲,是那只占十之一二的耕地,养不活徽州的百姓。为了生存,徽州人的生存之道,是走出大山,到全国各地谋生。所以徽州有民谣说:“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一个生活在徽州的人,先天注定了若靠自然赐予的耕地条件,很难得吃饱肚子。穷则思变。徽州人改变不了自然环境,只能改变自己适应自然环境的能力。那么,在传统的农耕社会,徽州人怎么样才能改变自己先天不足的命运呢? 其实,总结起来大抵也就这么几条:其一,读书课字,寒窗苦读,通过科举考试正途,然后成为封建社会统治集团某个阶层的一员,走出大山;其二,外出经商。地无分南北,哪里有生存的空间,哪里就有徽州人干着行商坐贾的营生,所以九州之内,竟有“无徽无成镇,无绩不成街”之说。其三,靠着打小入行,经过三个六月四个冬的拜师,终于学到烹饪手艺出师,然后以厨艺立身,在全国各个城市的餐馆酒楼司厨掌勺当厨师。这就很好理解,在誉为中国八大菜系之一的徽菜,其起源为什么会是徽州绩溪的原因了。 不管徽州人是外出当官,还是外出经商、做手艺,当初他们或沿着官驿大道,或沿着富春江乘船挂帆顺流而下,他们心里边装着临行前亲人的嘱托,怀里边揣着母亲、妻子、姐姐、妹妹们用各种馅芯做出的“挞粿”,走向不可未知的远方。 于是,“挞粿”成为了徽州游子心中永远的记忆,一个一辈子萦怀于心的“结”。 对于徽州男人,“挞粿”是他们外出后思念家乡的乡愁记忆。对于徽州女人,能不能做好“挞粿”,则是乡邻检视她们持家能力的标尺。所以在整个徽州,结了婚的小媳妇、大嫂之间有着明里暗里相互比试的习俗,谁家的“粿”做得最好吃、谁家的日子就过得红火,就会越来越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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